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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吊唁

    昨天一场大雨,地面尚未干透,今日的阳光却晒得厉害,虽在林中,依旧不免有些发热。

    梁榭并不觉得热,相反的,他甚至觉得有些冷,确切地说是心里有些冷。两年,就算养只狗也该建立起足够的感情了,对待朝夕相处的人却充满着欺骗、蒙蔽。或许尔虞我诈才是世间的真谛,妥协和勾结才能生存,有自我准则的人下场总是那么凄惨,比如那个被‘金衣卫’掌辕徐春之用铁钉刺耳灌顶的‘古榆学派’林澜,还有那个被炮烙的陈北辰,甚至连大内第一高手的景大人,只不过敬忠职守,保持中立而已,也惨遭毒手。

    想到景熙煌,梁榭摸了摸怀中的请柬,今日正是景熙煌下葬的日子,昨日他收到请柬时并无吊唁的打算,但现在他突然很想见见这个人,这个在京城乃至全天下都享有盛名的人,一个令朝野都十分敬佩的人,一个能坚持自我准则的人,哪怕看看尸首也好。也许在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对正义的向往和钦佩,都有着坚持自我准则的想法,只不过想要做到的确很难,搞不好就会成为林澜,成为陈北辰,成为景熙煌,还有那些被残害的‘古榆党’人。

    据说景熙煌家中只有一妻一母,他对她们很好。这些年景熙煌一直保持中立,只保护皇宫和皇城的安危,对党争一概不理,或许是想她们不受牵连吧。

    回到家中,已是晌午时分,正赶上嘉娴和小兰吃饭,当即坐下扒拉着吃了几口。因想着已与云老和小王爷闹翻,此时便是不愿脱离恐怕他们也是不肯的了,给嘉娴看病的郎中自然用不了多久便要更换了,故而也无甚胃口,吃了几口便停著不动了。

    吃罢饭,嘉娴便上床午睡,小兰也即收拾起碗筷来,梁榭和嘉娴闲聊了一会,待嘉娴有了困意,便悄悄出了屋子,往豆腐坊来了。

    由于身份特殊,且作为不甚光彩,近年来梁榭基本不结交朋友,在京城里唯一的朋友就只是豆腐坊的老王。作为梁榭在京城里唯一的朋友,为梁榭打听郎中,找寻合适的居所诸如此类的事自然是非他莫属了。

    到了豆腐坊,梁榭编了个由头,将所托之事告知老王,老王一口应承。梁榭因昨日刺杀武经国故,不敢多留,托付完必要之事后,便别了老王,走了出来。

    午后的日头格外的毒辣,勾起多少行人睡意浓浓,可梁榭偏偏心寒如冰,任凭日头晒得胳膊生疼,骨子里却寒意更盛。

    梁榭自豆腐坊出来,漫步走入林中,飞身跳上一棵柳树,斜倚在树杈上,呆呆地睁着眼睛,望向天空。他懒得回家却更不知该去何处,不知为何近年来梁榭越来越喜欢独处,性子也逐渐孤僻、退缩、甚至变得有些自闭。这不是他所希望的,可他却觉得这样会舒服一些。

    这世上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抑或是共举大事的袍泽之情,要想建立起来无不千辛万苦,可毁灭他们却简单的多,背叛的痛心,时间冲刷下的冷漠,有时甚至是一句不起眼的气话都可以将这样的关系推入万劫不复。翻脸时毅然决然,梁榭只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比跟着云老和小王爷要强,此刻静了下来,却感到迷茫和无助,虽说他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通过中间人在黑市上接一些杀人的勾当,但这正是他所害怕的,怕一种原地打转的生活,怕一种宿命式的轮回,更怕这无力的感觉。梁榭叹了口气,慢慢发觉,无论他怎么做,似乎都脱不了这个圈子,翻脸与否似乎根本就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有时候我们会面临很多选择,而有时候我们没得选,或者说我们没有能力选择,就好比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一坨鸡屎和一坨狗屎你选择吃哪个?这看起来公平、公正、公开的选择,其实核心没变,无论你怎么选都会很恶心,甚至在选择前你就忍不住想要吐。梁榭此刻面临的正是这样的一个选择。

    其实选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参与了一个什么样的选择。

    杀人,看病,看病,杀人,永远好不了的病,永远杀不完的人。他害怕,他怕终此一生都要过这种日子;他不敢想,因为越想越沮丧,越想越绝望。刚刚下的决心在这样的冲击下,渐渐失却了力量。他多想此时有包五石散,让他忘却这一切,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哪怕只是假象也罢,至少能轻松一会。

    梁榭头疼,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不去想。

    迷迷糊糊之中,天黑了下来,暗沉沉的天色似乎是在夜里,梁榭还未来得及想天黑的这么快,大雨便倾盆而下。梁榭浑身湿透,西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山,山上洪水汹涌而下,梁榭拼命跑着,衣服却死死裹在身上,迈不开步子。“快跑啊,在这里等死么?”大师兄不知何时出现,拉着他拼命跑。梁榭回头看时,洪水已冲了下来,三师兄、五师弟、七师弟在水中拼命挣扎,六师弟,八师弟站在旁边看着直笑,突然,八师弟一脚将六师弟踢入洪水之中,转身笑着跑开。三师兄一声惨呼撞在石头上,登时面目全非,黑色的血水四溅。大师兄回头救众师兄弟,突然二师姐站在洪水中央,脸色凄婉,挥着手说道:“你不要我了么?你不要我了么?”梁榭大声惊呼:“二师姐,五师弟......”眼见众人在洪水中远去。那洪水却陡然变得小了,黄绿色的,粘稠的水自地面涌动,梁榭蹑足跳过,却又跳入了茅厕里。两块石板搭着,底下是不知有多深粪坑,里面的粪便几乎便要溢出,蛆虫蠕动着慢慢爬了出来,一片片,一层层,逼了过来,让人无处躲闪。梁榭不知何时蹲下,此刻想起来却是两腿酸软,他眼瞅着蛆虫一个个即将爬到他腿上,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抓着厕顶的椽子,一步一个坑的跨过,他腿如灌铅,几乎便要踩在粪坑里。眼巴巴地瞅着不大的茅厕,可偏有跨不完的坑。他抓着椽子,心提到嗓子眼,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过着,突然,脚下一滑,石板翻转了过去,梁榭一脚踩进了粪坑......

    “啊!”梁榭奋力抽腿,一个激灵险些从树上掉了下去。但见眼前柳叶青青,哪里有什么洪水粪坑?

    梦里一惊,梁榭浑身早被汗水湿透,他定了定神,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手足酸软无力,几乎连树枝都抓不住了。南柯一梦,也不知过了多久,此时日头已偏西许多,看样子再过一阵子也该天黑了。梁榭吐纳片刻,才渐渐有了些力气,当即滑下树来,择了一块空地,练了一趟刀法,精神稍振。

    ‘八荒神武’景辉景熙煌,遇害已有数日。景熙煌的师父,‘八荒谷’的谷主钟八垠带领门下八名弟子已于昨日入京,遍邀京师武林同道,祭奠景熙煌,拟于今夜子时下葬。

    一般来讲家有亡人,需先入殓,然后停棺或七日,或七七之数不等,极少有停棺三日便下葬的,子夜下葬更是闻所未闻。各地风俗虽异,有午时下葬,或是在太阳落山前下葬的,因丧葬之事本含阴气,下葬时刻宜在白日进行,若晚间下葬则恐阴气不散,对生人不利。故而断无晚间下葬之理,更遑论子夜下葬了。梁榭也曾听人说‘八荒谷’的风俗甚奇,门下弟子若寿终正寝则一切如常。若是被人戕害,则有停棺三日子时下葬的做法,以求亡灵不散,保佑师门为其复仇,待复仇功成后再行移坟重葬,届时大行法事,邀僧道各八人超度亡灵;若三年内复仇失败,则为其复仇之人须在坟前自刎卸责,与其同葬。所以在‘八荒谷’来说,子时下葬便等同于发毒誓,与敌人不共戴天之意。此次谷主亲自主持,‘八荒谷’决心之大,自然不言而喻。

    算一算时间景熙煌真实被害好像不止三天,但‘八荒谷’有自己的风俗自己的算法,外人自也不好说什么。梁榭与景熙煌没有任何交情,只年前偶然见了一面,那是过年时分梁榭进城置办些年货的时候碰到了景熙煌在买灯笼,两人连话都没说上一句,若不是摊贩老板称赞景大人为人厚道真正那时候梁榭都认不出景熙煌,但他对此人有莫名的好感。

    景熙煌是一个人,不论他武功出神入化到何种地步,他终究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同于龙神的敢拼敢杀,冒险激进,景熙煌稳重而淡泊,他需要对老娘负责,对妻子负责;不同于龙神的兄弟云集,一呼百应,景熙煌只有一个人,便是与人相交,也只是相交而已,他没有刎颈之交的好友,也没有高山流水的知己,更没有出生入死的兄弟。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景熙煌和梁榭很像,同样的没有朋友,同样的看重家人,不同的是景熙煌坚持了自己的底线,而梁榭没有做到。所以梁榭很佩服这个人,也很喜欢这个人,或者说他渴望着成为这样的人——一个无论事态如何诡谲多变始终能够坚持自己的人,比如景熙煌,比如大师兄,更比如大师伯‘刀狂’,这样的人很少,所以很值得敬重。

    天渐渐黑了下来,梁榭借着夜色掩护往景熙煌家而去,景熙煌的家在城东一所村庄内,由于名气大,故而人人均知,想来并不难找。他也不管林中是否有路,只往东而行,心下盘算:“景熙煌是‘无根党’请‘不死邪尊’杀害的,云老才能趁机布局误导,看来今日‘内督府’和‘金衣卫’的人应该是不去了的。”为了安全起见,他依然简单易了容,万一和那个什么三捕司照了面黑灯瞎火灰头土脸的他也未必认得出。怕只怕‘无根党’有围剿景熙煌同党的打算。

    梁榭还真希望‘无根党’的人会那么做,那样京城三帮八派一世家的人就会团结一致和‘无根党’对抗,那些本来犯不着为景熙煌报仇的人也不得不与‘无根党’势不两立了,比如龙神的‘六龙帮’,光是墨幽帆就够让‘无根党’头疼一阵子的了;再比如八派之一的‘谭门’,实力虽不及六龙帮,但强弓硬弩半点也不见得比火器差;‘千绣阁’的‘百里飞梭’狠辣歹毒,防不胜防;‘十里楼台’高手如云,行踪飘渺,一旦缠上也极难应付......

    行了片刻,树木逐渐稀少,狗吠声渐响,人家逐渐多了起来,却已到了城东的小村庄,梁榭拦住下田归来的路人打听,逐渐前行,不一时见到前方一户人家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再一问正是景熙煌的家。梁榭来到近前,见一中年妇人穿着孝在灵棚里跪着,时不时起来一瘸一拐接待着前来祭奠的宾客。妇人身侧,灵堂边上一老妪呆呆坐着一言不发,既没有嚎啕大哭,也不接待宾客,这两人想来便是景熙煌的妻子和母亲。

    方才在路上,梁榭一直奇怪,景熙煌为何不把母亲和妻子安置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去,反而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她们的住处,待到了景熙煌的家梁榭恍然大悟。其实道理很简单,景熙煌穷,比起梁榭的收入少了七八成。他雇不起丫鬟,母亲年迈,妻子又是个跛子,这里生活还方便些好歹有邻里照顾,住的再偏僻些两人真出了意外都没人帮衬一把,况且过日子总得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会武若不偷不抢,为官若不贪不索,为商若不坑不骗,兢兢业业,一文一文积攒,谈何容易?所以景熙煌一直保持中立,一直不愿得罪人,尤其不愿得罪小人。难,的确很难,梁榭尚有个丫鬟,尚且有个隐秘的居所,可景熙煌没有,尽管这样他还是能够坚持底线,能够保护妻母,要说容易,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灵棚外两侧八名汉子服全孝跪在两侧,叩谢宾客,昨日的周兵赫然便在其中,这八人自然是‘八荒谷’的弟子,景熙煌的师弟们了。谷主钟八垠亲自接待宾客,两名弟子帮着忙里忙外地跑,全然将自己当做景熙煌的至亲。此时宾客多是些邻居,因非是喜丧,也不设宴席,只以汤面招待宾客。众人拜得几拜,说些安慰的话,有的留些礼钱,有的送些东西也就各自离去了。景家人丁稀少,虽有几户叔伯至亲,却只顾三五结群闲扯,念叨不休,尽是一些礼钱多少,家中苦难等问题,孩童等更是玩的不亦乐乎,殊不知有人心痛欲绝。至亲如此,也唯有‘八荒谷’的人和邻里帮衬着打点。

    梁榭眼见几个二十多岁的后生不知从何处雇了两个哭灵的闹了半天,自己反倒结群在那谈天说地,有说有笑吹着牛,不禁心下恻然:“连个死人都要骗么?本非喜丧,哭不出不哭便是,又不是三岁孩童,灵前嬉笑,成何体统?”

    那哭灵的呼天抢地,放佛比死了亲爹都痛,偏生把景熙煌的名字都念错成喜欢:“喜欢呀,你怎么去的这么早啊,你让我们怎么活呀?......”梁榭不禁失笑,当真是钱比爹亲。

    哭灵的这一哭,引得景熙煌的妻子伏倒在地,哭的起也起不来。钟谷主恐这一闹引得其母伤心过度有个闪失,扶老夫人回了屋里,转身便又出来。

    那哭灵的两人哭了一会,起身领了银子屁颠屁颠地走了。“做这种事居然也有买卖!”梁榭啼笑皆非,待哭灵的去的远了,四下里看着没有府卫两处的人,便走到灵前。钟八垠忙迎了上来,引着梁榭到灵前叩拜,梁榭叩头起身,八荒谷八人齐齐向梁榭叩头致谢,景熙煌的妻子也向梁榭叩头致谢。梁榭破天荒大方了一次,送了让他肉疼之极的十两银子的礼钱,众人见这人灰头土脸的,脸上沾了不少泥巴,出手竟然如此大方,不禁刮目相看。待收礼人问及梁榭姓名时,梁榭又说是武林同道,不肯吐露实名。

    钟八垠向梁榭鞠了一躬,问道:“这位朋友是辉儿生前的好友?”梁榭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称呼景熙煌,心中一暖,回道:“曾有一面之缘,仰慕景大人为人,特来吊唁。”钟八垠道:“‘八荒谷’钟八垠代辉儿谢过这位朋友,请那边用饭,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梁榭客气了两句,也不用饭,转身便要离去。

    正在此时,忽见远处一行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大约有七八人,个个衣着鲜明,步履轻快,竟是‘金衣卫’的着便装到了。梁榭心中咯噔一下:“还是来了!他本以为景熙煌之死既然是武经国指使,那府卫两处的人为免惹武经国不快必然会离景熙煌越远越好,以防日后和哪个同侪不和被翻出旧账安上个什么罪名除掉。哪知来的人还真不少,不用问,这自然是‘无根党’想要斩草除根。”眼见’金衣卫’的人就快到了,他这个刚刚刺杀过武经国的案犯心头有鬼也不及避走,忙闪身站在钟八垠身旁,索性当做景熙煌家属。

    “钟谷主,我帮你打打下手。”梁榭低声道。钟八垠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转眼间,‘金衣卫’众人到了近前,钟八垠面无表情,像接待普通宾客一般迎了上去。那为首之人报了姓名官阶,径直到灵前叩头,原来竟是‘金衣卫’的一名千户。这七八人中倒有千户一人,副千户一人,百户两人,余下几人俱有官阶。

    “千户、副千户都出动了,恐怕‘金衣卫’十四所中至少有一所倾巢而来了,这一战恐怕不好打。京城帮会来吊唁极少,此刻动起手来怕是要吃亏,就不知‘八荒谷’的这几人实力如何,谷主钟八垠既是景熙煌的师父,想必武功不差吧。”梁榭一面估算着双方的战力,一面偷眼向钟八垠瞧去,但见钟八垠面色如常,一一接待着‘金衣卫’众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金衣卫’众人相继吊唁完毕,寒暄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梁榭越发怀疑‘金衣卫’暗中布置去了。

    过了一会,内督府的人也断断续续来了几波,其中赫然便有那三捕司在内。灵前灯火灰暗,仗着夜色的掩护,梁榭又简单易过容,三捕司只与梁榭见过一面,又非刻意相认,竟未认出他来,梁榭暗呼侥幸。

    只片刻功夫,内督府和’金衣卫’的相继来了七八波,光是露面的就不下几十人,且多数都是有官衔的,看来‘无根党’果然有所动作。以目前形势来看,前来吊唁的宾客中,江湖侠士,景熙煌的朋友只有寥寥十多人而已,便是加上梁榭和‘八荒谷’众人也不过二十余人,但以‘金衣卫’和内督府前来吊唁之人的身份来看,至少能调动数百人之多。真要动起手来,打是无论如何打不过了,便是逃跑也恐怕不易。偷眼向钟八垠瞧去,只见他面色如常,并无半点异样,照常接待着宾客。

    又过了片刻‘九源铁匠铺’的常老九带着两个儿子常学斌,常学宸也带人赶了过来,这常老九武功如何虽不知道,但其打造的暗器却极为厉害,‘金衣卫’和‘谭门’,‘千秀阁’等暗器有不少出自其手下,据说常老九还有一种叫做‘惊掷春雷’的火器,霸道非常,绝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紧接着八派之一‘谭门’掌门人谭兴德的两个兄弟,谭兴丞、谭兴业带领门下弟子前来吊唁。

    又过了一会,‘千秀阁’门下芸娘带着十多名女弟子,手捧着布匹,纸火等物相继赶到。毕竟是女人,想的仔细些,带的尽是用得着的物事。

    不到半个时辰,京城八派中倒有三派的头脑人物赶到,既是头脑人物,那定是有所防范,不至于被‘金衣卫’和‘内督府’打个措手不及。梁榭心下略宽,只要大内十大高手不来,府卫不动用火器,大抵还是能够抗衡的。梁榭偷偷向钟八垠瞧去,只见他微微露出些笑意,看来他的想法和梁榭差不许多。

    梁榭方自盘算停当,陡然间,背上泛起一阵寒意,杀手的敏锐告诉他,有高手到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钟八垠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和梁榭齐齐望去,只见西侧有四人结伴而来。钟八垠功聚双目,虽在夜间,登时视物如同白昼,但见右首之人身材高大背负长枪,左首之人腰间缠着钢鞭,中间两人却都是剑者,这四人行的极快,难得的是步履惊人一致。更惊人的是,有一处数丈方圆的洼地,积水未干,四人不加避闪,昂然踏入,起足之时,四人足底无一见湿!梁榭自负轻功一流,却也没到如此境界。

    这样的高手便是一个也极难对付,这一来却是四个,梁榭见钟八垠眉毛跳动了一下,脸色微变,这四人他正常状态下一个也打不过,不知这四人是何来头,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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