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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三个条件

    京城近郊。

    风光秀丽的山野间卧着一座孤坟。

    坟头立了一块碑,碑上刻的名字是“汪氏意婵”。

    坟茔里长眠的是信王的未婚妻,丞相汪麒堂的嫡女。

    信王立在坟前,注视着那个名字,不禁去拂墓碑上细软的尘埃。

    他用衣袖一遍遍拂过墓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

    “汪小姐,本王来看你了。”

    信王喃喃自语着,毫不顾惜那身华贵的衣料,缓缓趺坐在墓碑前。

    他拥着墓碑,温柔浅笑,仿佛在和故友私语着。

    不远处,一驾青帷马车在树林中停下。

    驾车的老仆跳下车来,掀起帘子,从马车里扶出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

    老人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上前,遥遥望着墓碑前的男子。

    老仆盯着信王,颇为感慨地说道:“每年小姐的忌辰,王爷都要亲自过来一趟。”

    那名老人正是丞相汪麒堂,他叹了口气说:“可惜小女福薄……”

    说话间,信王已经站起身,朝汪麒堂所在的位置颔首道:“丞相大人。”

    汪麒堂走到一旁,等信王走过来,向他行了一礼,“信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信王点点头,随汪麒堂来到马车旁边。

    汪麒堂神情严肃地说道,“殿下乃臣等心中的第一人,老臣就算肝脑涂地,也要辅佐殿下登基。”

    信王微微一笑,说:“承蒙丞相高看。本王自在逍遥惯了,从不栈恋权势,怕是坐不来那把龙椅。”

    “王爷!”汪麒堂力劝道,“老臣深知殿下并非贪恋权势之人。”

    “但眼下先帝薨逝,朝野动荡,人心不稳,外有敌国虎视眈眈,正是亟待新帝重振朝纲之时。”

    信王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难道汪大人以为,本王会是那个人?”

    “那信王呢?”汪麒堂立刻反问道,“难道殿下以为,三公主一介女流,也配坐那张龙椅?”

    信王摇头道:“时势造英雄。几百年前,大昭国破时,谁又曾料到会是明思公主力挽狂澜,光复旧国?”

    汪麒堂捻须叹道:“后昭开国几百年,王侯将相无数,圣祖爷却只有那么一位。”

    “老臣斗胆,恳求殿下继承大统。”汪麒堂颤颤巍巍地想要跪下,却被信王一把搀住了。

    信王依然笑得温润,“本王才疏学浅,不堪大任。这些话,汪大人日后不必再提。”

    汪麒堂连连摇头,花白的胡子簌簌摇晃,“殿下难道看不出施太傅和姚家存了何等心思?”

    说着,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老臣已辅佐两朝君王,如何能看着后昭的江山旁白无故地毁了?”

    信王见老人说得恳切,也认真地说道:“后昭积贫积弱多年,内忧外患之下,反贼叛乱大伤元气。”

    “此时若无尚能比肩圣祖爷的新君继位,这后昭的江山换谁去坐都是一样的。”

    信王说的都是实话,汪麒堂深深叹了一口气,近乎乞求地看着信王。

    看着老人佝偻着背,放低姿态,充满希冀地恳求他,信王心中泛起几分酸楚。

    但他还是无奈地笑了笑,摇头道:“本王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

    汪麒堂的面皮发紫,厉声问道:“王爷!你如何看出,三公主又担得起这个担子?”

    被他这一问,信王想起楚宁自信地对他说,本宫能救千万人。

    信王低头笑了笑,答道:“本王不知她能有多好,但她至少比本王好得多。”

    他将那件事告诉汪麒堂后,自嘲道:“换作本王,只会想着逃了。”

    说完,信王转身而去。

    汪麒堂站在原地,目送他策马远去,沟壑纵横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的疲惫。

    “老爷?”老仆过来扶他,他无力地扶着仆人的胳膊,回头看了一眼山间的孤坟。

    他的眼角微湿,回头猛咳几声,幽幽道:“山里风大,回去吧。”

    昨日,楚宁险遭杀害的事,被查出是陈国密探收买赵总管所为。

    虽然施以怀一再声称,仅凭赵总管一面之词不能妄下论断。

    但姚皇后命人在赵总管的住处搜出一批金银,坐实了他的证词。

    这笔账,算在了陈国头上,也就间接算在了楚择头上。

    “娘娘,后日先帝就要出殡了,再不下决心,等新帝登基,姚家就彻底失了先机。”

    姚星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姚皇后漠然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本宫又能如何?”

    “楚择这小子倒是心眼狠辣,但偏偏被楚宁逃过一劫,如今他大势已去,朝中无人信服。”

    姚星原捶胸顿足,丧气道:“眼下能继承皇位的,只有信王一人而已。”

    之前,他三番五次地拿汪家已故的大小姐来刺激汪麒堂。

    而那位短命的小姐又是信王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姚星原有点怕了,求助地看向姚皇后,“臣和姐姐可是一个娘的肚皮里出来的。”

    姚皇后又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安慰道:“你是国舅,背后有姚家撑腰,信王又能奈你何?”

    姚星原忧心忡忡地说道:“他以前是个闲散王爷,但他要是以后……”

    “以后仍然是个王爷。”姚皇后的笑容一冷,“谁说现在姓楚的只有信王一人了?”

    姚星原愣了一愣,挠着头皮,问道:“娘娘的意思是,已经有合适人选了?”

    “呵呵,便宜淑妃生的贱种了。”

    说着,她回头吩咐秋墨说:“你亲自走一趟,将三公主请到太庙去。”

    “就说,”朱唇一牵,宛若蛇信,“本宫要见她。”

    太庙中供奉着后昭历代帝王的牌位。

    开国两百余年以来,这里的牌位渐渐多了,如今已放成了三四排。

    但最上面那排始终只存着开国女帝楚明思的牌位。

    如今,姚皇后在牌位前上过香,指着地上的蒲团,低喝道:“跪下。”

    楚宁心中哭笑不得,只好给自己的后人跪下了。

    姚皇后低声说道:“本宫有意扶你登基,但你需得先答应本宫几个条件。”

    姚家果然坐不住了。

    楚宁低眉顺眼地答道:“儿臣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姚皇后指着楚明思的牌位,说道:“圣祖爷在上,你断不可欺瞒本宫,可敢在圣祖灵前起誓?”

    圣祖爷不就是她自己吗?

    楚宁心中乐开了花,跟她自己起的誓,难道还让她自己拿雷来劈自己?

    刀山火海,天打雷劈?

    那她还有什么不敢发的誓?

    楚宁将雀跃的小心思压下去,问道:“娘娘不妨先说说看,究竟是什么条件。”

    灯火摇曳,楚宁脸上的光亮和阴影也变幻不清。

    姚皇后盯着那张酷似淑妃的脸,竟隐约觉得,她的眉眼不似生母那般文弱婉转。

    这张脸……有三四分像先帝。

    她心中一惊,将这个念头按下去,厉色道:“本宫有言在先,三个条件俱需遵从,绝无转圜余地。”

    楚宁的眉心一跳,面上却沉静如水,“娘娘请讲。”

    太庙中,几百根长明不熄的白烛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偶有一两根白烛噼啪爆出朵烛花,房间里很快又归为寂静。

    明明灭灭的烛火掩映下,几十块牌位静默地注视着她俩。

    姚皇后心想,她将这皇位重新交到楚氏手中,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也怪不得她什么。

    她背过身,不去看那些牌位,严厉地说道:“条件有三,其一,姚家在朝中的地位不变。”

    楚宁心中明白,姚星原色厉内荏,无德无能,但他仍然是朝廷的户部尚书。

    等她登基后,后昭的钱袋子依然被姚家的人紧紧握在手中。

    但此刻,楚宁只能应允道:“儿臣在圣祖爷灵前起誓,姚家恩宠一如从前,绝不会动摇根基。”

    姚皇后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其二,你需奉本宫为太后,迁居慈宁宫,尊我为母后。”

    楚宁想了想,也点头允了,“后宫仍然是娘娘的后宫。”

    姚皇后和淑妃素有过节,对那个女人恨之入骨。

    现在,她不仅要爬上太后的位置,还要淑妃的女儿叫她“母后”。

    她的眼中沁出一缕恨意,问楚宁说:“你该唤我什么?”

    楚宁唇角一勾,笑着吐出那两个字来,“母后。”

    姚皇后膝下并无所出,几十年来,第一次被人唤作“母后”,她当场愣了一下。

    很快,她的唇角也扬起阴狠的笑容。

    淑妃要是泉下有知,想必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吧?

    但她偏偏要让淑妃死不瞑目,在地狱里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她演着母女情深的戏码。

    想起淑妃哀戚的脸,姚皇后心中突然觉得痛快极了。

    “母后?”

    楚宁本是重生而来,对姚皇后和淑妃的恩怨并不关心。

    姚皇后温和地笑着应了一声,眼里却像是淬了毒,“你倒叫得顺口了。”

    楚宁抬起头,微微一笑,问道:“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其三,接姚家五公子姚钰进宫。”

    “赏他何职?”

    姚皇后的美目一眯,目光凌厉,“位同皇后。”

    楚宁不知姚钰是什么人,也不知他生的什么模样,又是什么性子。

    但楚宁很清楚,姚皇后在为姚家铺路,走的还是那条卖女求荣的老路。

    姚皇后的目光似要将她的脊背灼穿。

    她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全凭母后吩咐。”

    “那好,”姚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本宫出面保你登基,后日出殡,你为先帝扶棺。”

    不料楚宁突然开口道:“且慢。”

    姚皇后的面容一冷,声音里透出丝丝寒意,“怎么,想反悔?”

    “母后误会了,”楚宁笑道,“儿臣想向母后讨个恩典。”

    姚皇后的心中警惕,冷笑道:“吾儿即将登基,九五至尊,还有什么恩典需向本宫讨的?”

    “前几日承乾宫失火,但无甚大碍,”楚宁说道,“父皇出殡不得见血,儿臣想求母后放了宫人。”

    姚皇后想了想,草芥一般的宫人,放了,博个宽厚仁慈的美名,倒也无甚要紧。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诈,楚宁为何会在乎区区几个宫人的死活?

    她颔首道:“便依了你的意思。你想要的恩典,仅仅如此么?”

    楚宁果然笑了笑,说道:“我要韩唐。”

    京城四大世家的韩家幼子。

    姚皇后心中警铃大作,笑容转为温和,柔声问道:“吾儿想拉拢韩家?”

    “回母后的话,儿臣身边缺个侍卫。”

    楚宁看出姚皇后并不信她,不及姚皇后追问,便主动说道:“韩唐貌美。”

    貌美?

    姚皇后感觉好像喝凉水被呛到了一般。

    楚宁眼巴巴地望着她,她终于点头道:“既然吾儿喜欢,留个侍卫在身边倒也无妨。”

    接着,她一句话又将楚宁给呛到了。

    “只是在本宫看来,”姚皇后温和一笑,“不及姚五俊秀。”

    先帝明日出殡。

    依照后昭的礼法,今日需由文武百官跪别先帝。

    六宫嫔妃跪了一室,姚皇后款款而来,执起楚宁的手,携她走到队伍最前列。

    楚袖抬眼看到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差点抬起头来打量清楚。

    跪在她旁边的楚月也悄悄看了一眼,心中觉得奇怪,又想起前几天姚皇后分别审问二人的情景。

    但她很快放下心来,暗暗道,只要三姐姐平安无事就好。

    楚月的生母荣嫔发现了今日的反常,她将额头抵在地板上,心中不免唏嘘一番。

    早些年入宫的嫔妃,知道淑妃和姚皇后过节的,纷纷朝楚宁投去异样的目光。

    她竟然投靠了姚皇后,那和认贼作父又有什么分别?

    但楚宁毫不理会那些目光,端庄地跪在前面,低头捧了一捧纸钱洒在火盆上。

    姚皇后示意身边的太监唱礼,宣文武百官行跪别之礼。

    汪麒堂和施以怀等人依次走到灵前,对先帝的灵柩三拜九叩。

    楚宁跪在火盆前,一把接一把地烧着纸钱。

    等有人礼毕时,她再微微颔首回礼。

    后昭但凡皇帝驾崩,群臣跪别时,需得储君与诸臣回礼。

    楚宁堂而皇之地往那里一跪,在众人眼中,她已是后昭新君。

    但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依照礼法跪地磕头。

    告病在家多日的大学士何春宜也来了,他摸不清状况,只得跟着众人行了礼。

    临走之前,他极快地回头看了一眼。

    信王在,姚家的人在,汪麒堂和施以怀那一对斗了大半辈子的政敌也在。

    为何储君的位置上偏偏是个眼生的公主?

    何春宜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他本想问汪麒堂,但离开灵堂时,老丞相的脚步虚浮,险些一脚踩空。

    何春宜忙搀住老人,扶他缓步走下台阶,问道:“汪大人可还安好?”

    “何大人?”汪麒堂慢慢地回过头,“你身上的病都好利落了吗?”

    先前宫变发生后,京城四大世家之一的何家家主何春宜就一直告病在家。

    何春宜还不及回答,姚星原已走到一旁,冷笑道:“何大人这病就和他的这条舌头一样。”

    本没人搭理他,他自己又补充道:“还真是灵活得紧,堪堪是收放自如。”

    何春宜也不恼他,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笑道:“多日不见,姚大人还是如此心直口快。”

    “再快,”施以怀也行礼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嘲讽道,“也不及午门外刽子手的刀快。”

    姚星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施大人不妨试试,反正对圣上不敬是一刀,叛国通敌也是一刀。”

    “圣上?”何春宜听出点门道。

    施以怀嗤笑道:“何大人久病不起,想必还不知道吧?而后,圣上,恐怕就是三公主了。”

    “什么叫‘恐怕’?”姚星原步步紧逼,“施大人真是贼心不死啊。”

    汪麒堂的面色苍白,不理会二人的唇枪舌战,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何春宜也不想被看到他和这二人搅在一起。

    他假意去搀汪麒堂时,只听施以怀说:“贼喊捉贼?姚大人怕是忘了还有个偷空国库的贼。”

    很快,姚星原略尖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何春宜突然有点担心那个即将登基的小女娃。

    这朝廷,已经够乱的了。

    礼仪结束后,姚皇后命人去牢里通知狱卒放人。

    楚宁连寝宫都没回,亲自去接韩唐。

    她带了一条三指宽的白绫给他,“来,把这个系在眼睛上。”

    韩唐问也没问一声,接过白绫覆上双眼,在脑后胡乱打了个死结。

    楚宁低笑一声,“蠢。”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黑暗。

    他摸了摸怀里那颗夜明珠,放下心来,扶着墙壁随楚宁缓缓往外走。

    向前,二十步,然后是向左……

    牢房的构造他早已烂熟于心,但他故意走得磕磕绊绊,好让楚宁随他一起走慢些。

    楚宁提着灯笼,站在牢房门口,回头看着他。

    高大的少年眼覆白绫,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像只刚学走路的小奶狗。

    “殿下,抱歉。”

    不知他哪来的歉意,楚宁的唇角勾了勾,想说“无妨”。

    灯笼里的红烛烈烈燃烧着,在他瘦削的脸庞上染了一层红晕。

    楚宁又想起宫变当夜,初见韩唐的那一瞬。

    乌压压跪了几万人的内廷中,唯有他身着银甲,提着长枪向她走来。

    银甲长枪,英气勃勃。

    他是京城中最耀眼的少年。

    楚宁心里冒出个古怪的念头,要是自己前世留下儿孙,大概也是这般灿烂的少年。

    韩唐走得极慢,楚宁耐心地提灯等着。

    他在心里估算着,再往前三步就到了门口,要是步子再小些,大概能拖延到三步半。

    韩唐隐隐有些欢喜,想着,那就能和她多相处半步的时间。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变得奇怪,但很快宽慰自己,大抵是这段时间冷清怕了吧?

    “韩唐。”

    “嗯?”

    还差一步半时,楚宁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她说:“马上就要出去了,外面的路你几乎没走过。”

    绑得紧紧的白绫后,韩唐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他没有吭声,楚宁接着说道:“来,牵着本宫。”

    啊?

    韩唐忽然感到手心沁出无数层汗,慌忙将手背在身后,悄悄用衣袖擦汗。

    谁知楚宁却径自打断了他,“把手伸出来。”

    “哦。”韩唐把那双小狗爪子一样缩着的手一伸。

    楚宁哼了一声,“摊开,掌心向上。”

    “哦。”韩唐照她的话做了。

    下一刻,他感到柔软的布料落在他的手心。

    楚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牵着本宫的袖子,走吧。”

    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韩唐老老实实地牵着楚宁的袖子,随她慢慢走出了牢房。

    楚宁担心他久处黑暗中,贸然出去见了日光,会刺激到他的双眼。

    这才特意取了白绫来覆在他的眼上。

    韩唐被剥夺了全部的视觉,却反而比以往更加安心。

    他唯一担心的,便是手心的汗渍染上她的衣袖。

    楚宁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离韩唐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但只要袖口微微一松,她就立刻回头去看。

    直到亲眼见了那只小奶狗还坠在自己的袖子上,她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

    小奶狗,有毒。

    楚宁心想,就是这些看着人畜无害的小东西,咿咿呀呀的,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一放松警惕就会心软,心一软下来,就忍不住放纵这些小东西张牙舞爪。

    好在,韩唐的爪子不尖,又温驯又黏人,也不挠她。

    两个人走得很慢,一路上没说几句话,但也不觉得尴尬难耐。

    韩唐隐约感到白绫里透进一线光。

    很快,丝丝亮光穿过白绫,照进了他的眼睛里。

    “快到了,抬脚,对,”楚宁指挥他迈过最后一级台阶,“真乖。”

    韩唐的心中一紧,手指发紧,用力攥了一下手中的布料。

    他的手一松,楚宁从他的指间抽出衣袖。

    “好了,慢慢地把白绫解开,然后睁开眼。”

    韩唐苦苦一笑,不好意思地嘀咕道:“殿下,死结。”

    楚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动。”

    他比楚宁高出将近一个头来,楚宁踮起脚尖费劲地去够他脑后的结。

    韩唐只觉得少女的馨香扑入鼻息,后背隐隐传来温暖,倏忽在他的体内点了把火。

    楚宁够不到那个结,韩唐又猛地挺直腰背,差点将她撞到在地。

    “蠢!弯腰!”楚宁哭笑不得,腹诽这小奶狗的脑子就跟橘子一样大吧?

    韩唐忙往前一俯,楚宁绕到他跟前,伸手去解他脑后的结。

    就这么一伸手,恰好将他的脑袋圈在怀里。

    入眼的是……

    韩唐的脸忽地一下烧了起来。

    只听楚月惊呼道:“三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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