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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癔症(5)

    忽而脚步声起,转回头已见阿平背转了身走离,下意识地追了上去。到近处脱口而喊:“阿平。”他顿了顿,没有回头只道:“我不是他。”

    “你是!”我紧走几步绕过他到跟前,凝定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叫朱允炆,认识我时叫阿平,其实,你已经记得我了是吗?”在这之前我不肯定,只是隐约晃过这般的念却又觉得不可能,假如他记起了我怎可能还这般冷漠对我。直到刚才绿荷的一席话使我如梦初醒,他不但已经记起而且深知自己是中何毒吧。

    他没有说话,眸光依旧冷清地看着我。

    情绪霎时难以控制,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袖,“是因为知道中了这个毒所以才故意不认我的吗?”他缓缓低眸,看我拽住他袖摆的手指,“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他,你们每一个人都把我当成是他,但不是就是不是。”

    “那你是谁?姓甚名谁?”

    “我叫张玥,弓长张,王月的玥。”

    我惊怔住,口中喃喃:“你说你叫什么?”脑子嗡嗡的全是三个字——不可能!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我在前世的名字叫,张月。

    阿平默看着我没有再重复,他是在告诉我名字已经说了,就不要再纠缠吗?拽着他袖摆的手指被扯开,与他微凉的指尖短暂触碰又错开,比起指间沙还要让人心沉。

    他再一次背离我而走,若在以前我绝对会冲上去打他一巴掌,狠狠告诉他如果继续这样我会如何如何,可此时我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慢慢离去,背影孤单。

    不管是否事实,逼着他承认了又能如何?之前他头痛欲裂已经发作过一次了,若再强行记忆从前只会引发第二次、第三次,而绿荷说,三次之后就回天乏术。

    沉闭了闭眼,将苦涩咽进肚子里,关于忘魂香这事我得找人去问,不相信真的无药可解。

    我最先找到的是木叔,他的阅历与江湖经验最深,可问及忘魂香却也是茫然。因为并未说起阿平中了此毒,故而他只当是我从何处听来了在询问,只说江湖上有很多邪门毒都是不传之秘,闻所未闻的。又问江太医,也是不曾听说过,但他身为医者有其敏锐直觉,立即猜测而询:“难道此毒与殿下有关?”

    对别人可以讳言,但对他不能,想及之前我中了绿荷下的蟾蜍毒就是多亏他及时赶到,否则我怕是陷进昏沉不知何日能醒。所以只一沉吟就告知了详情,江太医听完后大惊失色:“你说殿下实则是中了那叫忘魂香的毒?而那毒无色无味?”

    我点点头,“绿荷是如此说的。”

    “切不可妄自姓了一名奸细的话,待老夫再去查证查证,但请娘娘放心,这世上就没有无解的毒药,万物相生相克,只需知晓此毒是由何而制成就一定能找出配方来。”

    听江太医如此说我稍稍心定了一些,回到自己营帐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好多,来来回回盘转在脑中,在某一瞬我猛然坐起,再也躺不住了。

    而当我掀起营帐的那一瞬间,只觉眼前有道身影一闪而过,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追至树林空地处我失了对方的踪迹,茫然环视四下,忽而心中升出悲鸣,再是忍不住喊出声来:“阿平你出来,我知道是你。”

    空寂的回响似乎是在宣告我错了,腿一软摔坐在地,脚踝处一丝钻心之疼袭来。终于身后传来轻细的脚步,缓转而过,却见走出来的是阿蓝,我垂落了眸笑得苍茫无依。

    “你看见我不奇怪吗?”阿蓝主动开口相询。

    “有何奇怪的,你不是一直跟着他吗?”

    阿蓝在我身前蹲了下来,目光幽然地看着我,却说:“你放过他吧。”

    听了这句话我想大笑,可是扯起嘴角笑容比哭还难看,抬眸凝定她,“我放过了他,那谁来放过我?”阿蓝摇头:“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他时是什么样子,满身黄土遮了脸面,像个木头人似的在我眼前昏晕过去,嘴里却一直喃喃着‘兰’这个字。”

    “然后呢?”心痛似乎已经成为麻木的一种知觉了,我只想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

    “然后他昏迷了一夜醒来却像个无知觉的人,除了睁眼、吃饭、睡觉外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我和他说我叫阿蓝他才有了情绪,在你们来之前我以为这可能是我和他的缘份,可当看见你得知你的名字后就知道那几日不过是我的梦。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坐在马车中他一直沉默不语,而在夜深后就悄然离开营帐。假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今夜听见你们那番对话……”

    “小蓝,你回去。”忽而身后传来低令,我的身体震了震没有回头但撑在地面的手握成了拳。他没走,一直都在旁边是吗?可这声唤是在喊她还是我?

    身前的阿蓝抬起头,语声悲戚:“哥,你不该出来的。”

    却闻步履轻迈,到了近处时语声就响在头顶:“你先回营帐去。”阿蓝执拗:“我不回去,哥,你说不出口的话让我来说。”

    然而下一瞬熟悉的气息逼近,在我张煌回眸时身体一轻,竟被阿平从地上抱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去拽紧他胸前衣襟来控制身体平衡,目光胶着于他面无表情的脸,再是移转不开。

    他抱着我朝树林深处走,阿蓝在后仓惶而喊:“哥,你会因为她中毒而死的。”

    泪落盈眶,划过两鬓流入发中,模糊的视线里那曾经柔和的线条不知何时变得坚硬,顿时情绪翻涌再抑制不住把脸埋在他胸前痛哭失声。我远没有自己表现得那般强硬,事实上脆弱一直都埋在心底,那许多的心理建设无非是为了不让自己因他而崩溃。

    终于行进的动作停了,耳边的风也停了,就只剩下沉静的呼吸在上方。我从他胸前抬起头,见人已经坐靠在一棵树桩边上,而我被横抱在他怀中。

    “为什么跑了又要回来?”我怔怔而问。刚才在帐篷外看见的身影必然是他,我不可能会认错,但追不上他的速度在林中失了踪迹。

    沉吟半响,他轻捋了捋我被泪粘在脸上的发,然后手掌伸向我的脚踝处轻轻按揉起来。我轻轻一颤,“你怎么知道?”耳边轻叹了声,低语:“我就在旁边。”

    “所以你每个晚上都来我帐外?”

    他别转了头,目光轻凝在我脚上修长手指微微使力,使我忍不住轻呼出声。

    “很疼?”他顿住了轻问。

    我摇摇头,“还好。”见他还要按揉,我出手摁住了他,有一件事我必须要确定:“你是不是从没失忆?而你中的毒也不叫什么忘魂香?”

    他没看我,目光凝定某处,“何以见得?”

    “我被你先入为主地骗过去了,直到刚才躺在营帐里回思今日发生的这许多事以及你的反应,才幡然醒悟过来。一个人失忆了又如何会回走到原来的地方,甚至还将尸首掩埋呢?”

    “可能是我懵懂不明误打误撞地回去了,然后看见那许多尸体出于仁心而将其安葬。”

    听着他这样诠释,我道出绝对事实:“可能将曝露于外的尸体安葬于土下是出于仁心,那么将一众锦衣卫的尸首都堆放整齐,并且与北元士兵分开而置又是为何?”这是被我忽略掉的一点,事实曾经就摆放在眼前,而我却因多日无他音讯乱了分寸,以至于在山村之中找到他时,立即就信了失忆这一说。加上后来江太医诊断出他脑部有伤,可能是受撞击所致就更深信不疑了,直到刚刚我将所有的事在脑中重新盘转了一圈,才蓦然醒悟。

    终于见阿平嘴角浅弯了苦笑:“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以为这一次可以骗过却还是没有。我没想过你竟然会将那埋尸的坑给挖开,也确实是我当时疏忽了没想到这一层。”

    我掰过他的脸,使其目光与我相对,“木冰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的。”他答。

    “被谁杀的?”我紧追着又问,答案在意料之中,可当他口中吐出“是我”两字时又感心头钝痛。他抽出了手五指张开,用一种对自己残忍的语调浅述着那经过:“就是这只手握了匕首刺进他心脏的,而我也被他一掌打下了瀑布,在那一瞬我脑中闪过的是你,以为今生必与你长别,却没料从昏沉中苏醒时就看到你趴在我身上。”

    当真如我所料,他早在喝完草药之后的那个夜晚就已经醒了,却在天明后佯装未醒,原本我的推断是他介意我与朱棣的对谈,到这刻才彻悟过来根本不是。

    “在你杀木冰之前他就已经对你下了毒是不是?你究竟中了什么毒?”我到底还是问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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