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隔岸观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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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皇后一开始在接到这个消息——也就是，大皇子被下狱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她素来知道皇帝是有多偏心这个大皇子的，就算不为别的，为他那个死掉的娘，还有这个长子的身份，皇帝向来就是对大皇子多有包容的。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没有活人可以战胜死人，而死人死了也就死了，若是没有别的，只怕是不过是一小段时间，很快就会忘记了，但是大皇子在皇帝面前，这就是日日都提醒着皇帝，之前的那个妃子的存在。
皇帝虽然不算是多少念旧情，但是倒也擅长做自我感动的事儿。
所以，这么多年对大皇子的宽容，这宫里头的人，可以说是人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而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大皇子，竟然——皇帝真的把大皇子下狱了？皇后还真的有点不信。
还是李嬷嬷反复说，“的确如此，是真的啊娘娘。”
皇后才相信了，她几乎是要喜极而泣，“果然，陛下终于也是看清了他这人的真面目了吗？”
李嬷嬷这可不敢说，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对于他们坤宁宫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皇后已经是认定了这下毒的人就是大皇子了。
她缓了缓，又说，“二皇子妃没什么事儿吧。”
李嬷嬷便说，“娘娘放心吧，这前前后后的派过去了不少太医，都是仔仔细细的查过一次又一次，的确是确定了二皇子妃和肚子里的皇长孙，都好好的呢。”李嬷嬷笑起来，“定是娘娘和二皇子殿下洪福齐天，保佑了这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叫他这样坚强，遇见这样的事儿，也丝毫没事儿。”
皇后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次的事儿啊，要说就是幸亏那老大是个胆小的，若说他胆子大些，真的是下了什么穿肠的毒药了，那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其实说到这个，李嬷嬷也是觉得很奇怪的，但是还不等她吭声，外头就人进来说，“娘娘，国舅爷来了。”
国舅原本就是昨天递的请安折子，说是今天进来，没成想是上午就来了，皇后连忙便说，“还不请哥哥进来。”
国舅爷便是被请了进来，皇后叫他免礼，又说，“哥哥到了本宫这里，又何必还要这样的客套，这些什么礼节啊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皇后点了点椅子，“哥哥快坐吧。”兄妹两个平日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之前老国丈爷在的时候，宫里宫外的事儿，都是国丈爷自己亲自跑的，从来也不会假手于人。
如今，国丈没有了，这皇后和二皇子这边的阵营，自然就是要以国舅为头了。
国舅坐下，“娘娘，今天微臣前来，是有一事儿要和娘娘商量。”
这宫里头只剩下了一个李嬷嬷，这是皇后最贴身的人，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国舅便直接开口了，“今天是要和娘娘商量，关于东厂的那位掌刑的事儿。”
曹汀愈。
皇后是提起这个人，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她冷哼一声，“哥哥好端端的提这个人做什么。”她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这人和本宫素来不对付，只怕是面对面都能打起来，本宫知道他去了哥哥的府上一趟，估计也没少为难哥哥吧？”
国舅爷没说话。
皇后又继续说，“惯常东厂的人大多都是如此，分明一个个也都是个下贱的奴才罢了，但真好似自己是个主子了，心比天高的，仰着头看人的。就是对着本宫，也总是少有恭敬，好似普天之下，便是只有陛下一人是他们的主子了。”
皇后摇头，又端茶喝了一口，“别提他了，说到他，我便是心烦。”
国舅便说，“娘娘此言，倒是和微臣想的，不太一样啊。”
皇后皱眉去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舅想了想，“他来微臣府里的时候，便没有如娘娘以为的那样找麻烦，甚至只是带了身边一个人，也没叫人怎么伺候，就是寻了个管家带他身边的人去查，自己都不曾仔细的查，想来，并不是真的想要在微臣的府上找出什么。”
皇后冷哼，“这事儿，咱们素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端，即便是他细细的查，也查不出什么，咱们没做就是没做，这有什么好怕的。”
国舅摇头，“虽然这件事儿是没做，但是他来的太突然，这东厂的人又是有一套自己的搜查法子的，微臣只怕是到时候若是查到别的什么我们都没有注意的地方，那也是不好交代。”
皇后皱眉，“哥哥这怎么是在帮他说话？”
“微臣不是在帮他说话，微臣是有听说，娘娘和东厂的人之间是有嫌隙，微臣今天这样跑一趟，其实就是想和娘娘说一句，如今东厂势大，便是陛下跟前的第一红人，今天这大皇子之所以是会下狱，完全也是因为这东厂的掌刑厉害，只单单是造访了二皇子府便是能查到如此之深，曹汀愈这人，到底是有多少本事，咱们目前完全就是看不透的。”
“那又如何？”
“这样的人，厉害且是得陛下看重的，若是娘娘清楚，就应该知道，咱们是不应该和他为敌的，甚至，若是有机会把他收为己用的话。”国舅意味深长了，“娘娘，这可是东厂的二把手，陛下很多决定都会问他一句，若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在了咱们这边，那这其中，咱们可就无往而不利了。”
皇后挥了挥袖子，“哥哥别说这话了，旁的都有可能，但是这事儿绝无可能。”
国舅身子往前一倾，“这是为何？”
“哥哥是不知道吗？本宫之前捆了那曹汀愈，险些是用了酷刑，虽然最后的确是没有用，但是他只怕是真的对本宫怀恨在心，哥哥是有意拉拢，但是他只怕是心比天高，就是我这中宫皇后，恐怕也只有他看不上的份。”
国舅爷身子一松，然后往椅子上一靠，“娘娘，可曹汀愈来微臣府上的时候，和微臣密谈，这其中就是涉及了刚才微臣所说的，甚至，还是那曹汀愈自己提出来的。”
皇后不信了，“哥哥莫开这样的玩笑了。”
国舅爷便说，“微臣开这样的玩笑做什么？说白了，这曹汀愈其实也清楚，自己虽然是有可能是下一任的东厂都督，但是他目前也不过就是二把手而已，而这二把手，端看是陛下和纪佳的意思，这其中不管哪一个人看他不过眼了，他倒下也就是一天的事儿了，他自然是想要得到更多的依仗的。”
皇后再确定了一次，“所以哥哥你的意思是，他想要和我们合作？想要投在本宫门下？”
这天下哪儿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啊，东厂的二把手，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皇后笑了一声，“哥哥可不要被他利用了，他是东厂的人，只怕是精的和个狐狸似得，想在他手上讨得什么便宜，只怕也是不容易。”
国舅摇头，“自然不是叫他臣服咱们，即便他是个太监，可是娘娘也是说了，这东厂的人心比天高，哪个人会上赶着给人当奴才啊？说白了，他不过就是想和我们合作而已。”
“合作？”皇后皱眉，“怎么个合作方法。”
“如今大皇子下狱了，这只怕是天底下最好的机会了……”
“你是说……”
“是，储君之位，这真的是最好的机会了，若是这一次咱们还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把我们的二皇子送上储君之位的话，只怕是再下次，也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微臣相信，这曹汀愈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说不定就是会从中斡旋，您看，他在我府上搜的随意，就已经可以看出了他的态度了。只要他愿意在御前斡旋，咱们给他点好处又有什么不可？”
“好处？”皇后想不到有什么好处了。
这东厂的人，但凡是头顶上的那些人，只怕是平日的吃穿用度比之她都要不差了，她还能给什么？
“娘娘糊涂了，若是咱们的二皇子真的是得到了储君之位，日后便是皇上了，那到时候，东厂的所有权，还有所有太监的管事之权，这一切不都是娘娘还有咱们殿下说了算了？”
皇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她笑了一声，“没想到，这曹汀愈竟然还是想的这么久远……”
“他一个没有根的人，这辈子能活多久算多久，自然是只能给自己打算，自己能得到多少就算多少了。”
“你就不怕，他其实就是算计咱们，或许阳奉阴违？”
国舅笑了一声，“若说是什么锦衣卫的人，咱们自然是要这样提防一手的，但是东厂的人，娘娘倒是不必防备。这宫里头上上下下，难道还有比二皇子还要讨厌太监的人吗？”
国舅拍了拍手，“就算曹汀愈是在算计，也绝对不可能和大皇子为伍的。这一次，大皇子落了宗人府就可以看出来了，这一切，可都是曹汀愈一手促成的啊。”
看皇后还在犹豫，国舅也不着急，只是说，“娘娘大可以慢慢的考虑，毕竟……咱们来日方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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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来知道皇帝是有多偏心这个大皇子的，就算不为别的，为他那个死掉的娘，还有这个长子的身份，皇帝向来就是对大皇子多有包容的。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没有活人可以战胜死人，而死人死了也就死了，若是没有别的，只怕是不过是一小段时间，很快就会忘记了，但是大皇子在皇帝面前，这就是日日都提醒着皇帝，之前的那个妃子的存在。
皇帝虽然不算是多少念旧情，但是倒也擅长做自我感动的事儿。
所以，这么多年对大皇子的宽容，这宫里头的人，可以说是人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而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大皇子，竟然——皇帝真的把大皇子下狱了？皇后还真的有点不信。
还是李嬷嬷反复说，“的确如此，是真的啊娘娘。”
皇后才相信了，她几乎是要喜极而泣，“果然，陛下终于也是看清了他这人的真面目了吗？”
李嬷嬷这可不敢说，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对于他们坤宁宫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皇后已经是认定了这下毒的人就是大皇子了。
她缓了缓，又说，“二皇子妃没什么事儿吧。”
李嬷嬷便说，“娘娘放心吧，这前前后后的派过去了不少太医，都是仔仔细细的查过一次又一次，的确是确定了二皇子妃和肚子里的皇长孙，都好好的呢。”李嬷嬷笑起来，“定是娘娘和二皇子殿下洪福齐天，保佑了这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叫他这样坚强，遇见这样的事儿，也丝毫没事儿。”
皇后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次的事儿啊，要说就是幸亏那老大是个胆小的，若说他胆子大些，真的是下了什么穿肠的毒药了，那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其实说到这个，李嬷嬷也是觉得很奇怪的，但是还不等她吭声，外头就人进来说，“娘娘，国舅爷来了。”
国舅原本就是昨天递的请安折子，说是今天进来，没成想是上午就来了，皇后连忙便说，“还不请哥哥进来。”
国舅爷便是被请了进来，皇后叫他免礼，又说，“哥哥到了本宫这里，又何必还要这样的客套，这些什么礼节啊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皇后点了点椅子，“哥哥快坐吧。”兄妹两个平日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之前老国丈爷在的时候，宫里宫外的事儿，都是国丈爷自己亲自跑的，从来也不会假手于人。
如今，国丈没有了，这皇后和二皇子这边的阵营，自然就是要以国舅为头了。
国舅坐下，“娘娘，今天微臣前来，是有一事儿要和娘娘商量。”
这宫里头只剩下了一个李嬷嬷，这是皇后最贴身的人，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国舅便直接开口了，“今天是要和娘娘商量，关于东厂的那位掌刑的事儿。”
曹汀愈。
皇后是提起这个人，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她冷哼一声，“哥哥好端端的提这个人做什么。”她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这人和本宫素来不对付，只怕是面对面都能打起来，本宫知道他去了哥哥的府上一趟，估计也没少为难哥哥吧？”
国舅爷没说话。
皇后又继续说，“惯常东厂的人大多都是如此，分明一个个也都是个下贱的奴才罢了，但真好似自己是个主子了，心比天高的，仰着头看人的。就是对着本宫，也总是少有恭敬，好似普天之下，便是只有陛下一人是他们的主子了。”
皇后摇头，又端茶喝了一口，“别提他了，说到他，我便是心烦。”
国舅便说，“娘娘此言，倒是和微臣想的，不太一样啊。”
皇后皱眉去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舅想了想，“他来微臣府里的时候，便没有如娘娘以为的那样找麻烦，甚至只是带了身边一个人，也没叫人怎么伺候，就是寻了个管家带他身边的人去查，自己都不曾仔细的查，想来，并不是真的想要在微臣的府上找出什么。”
皇后冷哼，“这事儿，咱们素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端，即便是他细细的查，也查不出什么，咱们没做就是没做，这有什么好怕的。”
国舅摇头，“虽然这件事儿是没做，但是他来的太突然，这东厂的人又是有一套自己的搜查法子的，微臣只怕是到时候若是查到别的什么我们都没有注意的地方，那也是不好交代。”
皇后皱眉，“哥哥这怎么是在帮他说话？”
“微臣不是在帮他说话，微臣是有听说，娘娘和东厂的人之间是有嫌隙，微臣今天这样跑一趟，其实就是想和娘娘说一句，如今东厂势大，便是陛下跟前的第一红人，今天这大皇子之所以是会下狱，完全也是因为这东厂的掌刑厉害，只单单是造访了二皇子府便是能查到如此之深，曹汀愈这人，到底是有多少本事，咱们目前完全就是看不透的。”
“那又如何？”
“这样的人，厉害且是得陛下看重的，若是娘娘清楚，就应该知道，咱们是不应该和他为敌的，甚至，若是有机会把他收为己用的话。”国舅意味深长了，“娘娘，这可是东厂的二把手，陛下很多决定都会问他一句，若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在了咱们这边，那这其中，咱们可就无往而不利了。”
皇后挥了挥袖子，“哥哥别说这话了，旁的都有可能，但是这事儿绝无可能。”
国舅身子往前一倾，“这是为何？”
“哥哥是不知道吗？本宫之前捆了那曹汀愈，险些是用了酷刑，虽然最后的确是没有用，但是他只怕是真的对本宫怀恨在心，哥哥是有意拉拢，但是他只怕是心比天高，就是我这中宫皇后，恐怕也只有他看不上的份。”
国舅爷身子一松，然后往椅子上一靠，“娘娘，可曹汀愈来微臣府上的时候，和微臣密谈，这其中就是涉及了刚才微臣所说的，甚至，还是那曹汀愈自己提出来的。”
皇后不信了，“哥哥莫开这样的玩笑了。”
国舅爷便说，“微臣开这样的玩笑做什么？说白了，这曹汀愈其实也清楚，自己虽然是有可能是下一任的东厂都督，但是他目前也不过就是二把手而已，而这二把手，端看是陛下和纪佳的意思，这其中不管哪一个人看他不过眼了，他倒下也就是一天的事儿了，他自然是想要得到更多的依仗的。”
皇后再确定了一次，“所以哥哥你的意思是，他想要和我们合作？想要投在本宫门下？”
这天下哪儿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啊，东厂的二把手，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皇后笑了一声，“哥哥可不要被他利用了，他是东厂的人，只怕是精的和个狐狸似得，想在他手上讨得什么便宜，只怕也是不容易。”
国舅摇头，“自然不是叫他臣服咱们，即便他是个太监，可是娘娘也是说了，这东厂的人心比天高，哪个人会上赶着给人当奴才啊？说白了，他不过就是想和我们合作而已。”
“合作？”皇后皱眉，“怎么个合作方法。”
“如今大皇子下狱了，这只怕是天底下最好的机会了……”
“你是说……”
“是，储君之位，这真的是最好的机会了，若是这一次咱们还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把我们的二皇子送上储君之位的话，只怕是再下次，也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微臣相信，这曹汀愈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说不定就是会从中斡旋，您看，他在我府上搜的随意，就已经可以看出了他的态度了。只要他愿意在御前斡旋，咱们给他点好处又有什么不可？”
“好处？”皇后想不到有什么好处了。
这东厂的人，但凡是头顶上的那些人，只怕是平日的吃穿用度比之她都要不差了，她还能给什么？
“娘娘糊涂了，若是咱们的二皇子真的是得到了储君之位，日后便是皇上了，那到时候，东厂的所有权，还有所有太监的管事之权，这一切不都是娘娘还有咱们殿下说了算了？”
皇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她笑了一声，“没想到，这曹汀愈竟然还是想的这么久远……”
“他一个没有根的人，这辈子能活多久算多久，自然是只能给自己打算，自己能得到多少就算多少了。”
“你就不怕，他其实就是算计咱们，或许阳奉阴违？”
国舅笑了一声，“若说是什么锦衣卫的人，咱们自然是要这样提防一手的，但是东厂的人，娘娘倒是不必防备。这宫里头上上下下，难道还有比二皇子还要讨厌太监的人吗？”
国舅拍了拍手，“就算曹汀愈是在算计，也绝对不可能和大皇子为伍的。这一次，大皇子落了宗人府就可以看出来了，这一切，可都是曹汀愈一手促成的啊。”
看皇后还在犹豫，国舅也不着急，只是说，“娘娘大可以慢慢的考虑，毕竟……咱们来日方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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