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心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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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和她们有关系，迟迟的手握住那个茶杯，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站在迟迟这边的人其实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过于柔软和善良了。
就拿阿韦来说好了，她心里是觉得——她们家殿下虽然是受了这么多苦，但其实还是很善良的，不会真的去拿别人的生命去做什么博弈的。
但是，在这后宫生存，首先死的人，恐怕就是她们所说的善良的人。
善良这种品质在后宫这种地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用的。
你的善良就是别人可以来伤害你的武器而已。
迟迟不说话，其实阿韦就已经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一时有点发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迟迟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韦就应了一声，然后就出去了。
出去之后，她的表情还是很不好，唉声叹气的，阿枝看到了，就过来问她，“你怎么了？殿下说你了？”
阿枝觉得奇怪，不应该啊，这迟迟的脾气那的确是出了名的好，就别说是他们了，就是对着那些别的宫女也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这么一看，怎么可能对着阿韦发脾气呢。
阿枝就说，“是你惹殿下不高兴了？”
阿韦摇头，“不是，殿下也没有说我。”
那阿枝就奇怪了，“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个脸色是什么情况啊。”
阿韦看她，“你是东厂来的，很多事儿，你不明白的啦。”
这阿枝就不乐意听了，“你这话怎么好像特别轻视我们东厂的人似得。”阿枝想了想，“其实东厂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恐怖啊，或者是你们之前的确觉得东厂的人冷酷又绝情，还杀人如麻什么的。但是我来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你是觉得我也是这样的吗？”
阿韦看了看她，又想了想她之前的行为，就摇摇头，“哎呀你不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也没有说你什么冷酷绝情什么的。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只是我一时接受不了，殿下……”
“殿下怎么了？”
阿韦抿了抿唇，“国丈爷去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阿枝挑眉，“这能不知道吗？只怕是这会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
“我想着，这国丈爷的去世，似乎是和咱们殿下是有点关系的。”
阿枝皱眉看她，“你说什么呢？”
阿韦看阿枝这个表情，就觉得是她也是不相信的，就急忙又拉了拉她的手，“真的，是真的，我刚才在殿下面前说这个，殿下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好似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你说……会不会是殿下……”
阿枝皱眉，打断她的话，“你快别说了。”
阿韦抿唇。
阿枝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明白的。首先，你是怀疑殿下和国丈爷的死有关？”
不知是什么时候，竟然是开始下起雨来了，这会儿有雨打在屋檐下滴滴答答的声音，两个人站在屋檐下头，显得越发的清冷起来。
阿韦就说，“不是我怀疑，刚才我问了殿下一句，可是殿下也并没有否认啊……那是不是就是说……”
“就算是殿下又怎样？”阿枝看她，阿韦惊讶的瞪大了眼，“可是……”
“阿韦，你在想什么？”阿枝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阿韦抿了抿唇。
她替迟迟做了很多事，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算计什么人，陷害什么人之类的事儿，这些事儿她在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因为她清楚，在这后宫就是要算计，就是要运筹帷幄。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接的面对了一个人的死亡，甚至这个人的死亡是和迟迟有关的。
而这个人其实也不是后宫的人，是皇后的父亲罢了，这个关系其实都已经是很远的了，不一定是会碍到迟迟什么事儿的。
所以阿韦才是不明白，为什么迟迟是要……让他就这样。
“我只是觉得，国丈其实并不会碍到殿下什么……”
“碍不碍到，你又知道了？”阿枝轻嗤，“你现在最好是收起你那无用的同情心，说白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你竟然也敢去同情国丈爷？”
这一下阿韦也是跳脚了，“你倒是说话也不必这样高高在上，我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奴婢罢了，对待主子们我是没有什么资格同情的，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倒好像你和我不一样似得。”
“我和你当然不一样。”阿枝瞥她，“就是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才不会轻易去同情什么国丈爷。”
阿枝抱了胳膊，“你以为国丈爷就是一个平凡的父亲？他是国丈，是皇后的父亲，在京城里头谁敢轻易的得罪他。在朝上陛下多给他一点脸色，这些全部都会转变成他们家的势力。就因为这些势力，国舅爷强抢民女，抢占良田，这些事儿闹到京兆尹那里，最后都是被国丈给保下了。他纵容自己的儿子去做这么多的事儿，你若是同情他，那谁来同情同情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呢？”
这阿韦是从来不知道的，她那么小就进了宫，这民间的事儿她哪里能知道呢。
“你若是不知道，那尽管就不要开口也就是了，反而在这儿摘指殿下的不是。”
“我不是……”可阿韦这话说的也并不是十分有底气，毕竟她刚才的确是觉得殿下是有点不对的。
她抿了抿唇，“我只是不知道这些罢了。”
“就算没有这些事，那殿下做的又有什么不对？我就实话和你说吧，这事儿我并不知道是不是殿下做的，但是就算是殿下做的，殿下为的也不是为民除害。”
阿韦看向阿枝，表情一时有点放空，有点不明白的样子。
阿枝看向阿韦，就知道这人是真的没见过什么后宫算计，其实迟迟一直都是走的温和这一挂的，所以才让她觉得，即便是在斗，也不会轻易的害人家的性命。
但是其实就是在后宫这种地方，害你的命已经是最轻的算计了。
“阿韦。”阿枝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我们殿下的处境吗？”
阿韦其实不太知道，她觉得殿下现在挺好的啊，比她刚来的时候要好很多了。
“你知道殿下小时候的处境吗？”
这个是略有耳闻，只听说是十分不受重视，所以就算是丫鬟太监什么的，也是可以轻易践踏的。
“你所知道的，其实也不过就是冰山一角罢了。我就这么说吧，殿下是公主，可是小的时候，她只能睡木板，只有薄被，而她的被子什么的，全部都被身边的宫女拿走去盖，这么多年，没有死了，勉强活下来，到底也是殿下福大命大，但是你贴身伺候，就应该知道殿下的身子从来不好，一到了冬天就是忍不住的一直咳嗽，你以为这是胎里带出来的，其实是殿下小时候受的苦留下的病根子。”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阿韦呆了。
“我是东厂的，这些事儿，但凡是我想要去了解一下，甚至是不需要怎么仔细去打听，就会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我过来之前，就已经是了解了殿下是什么处境。而且，你知道静妃娘娘又是一个什么处境吗？”
“殿下从来也不让我们进去冷宫啊。”
“所以你不知道，静妃娘娘当时宠冠六宫，那是无人能及的，可是后来突然就入了冷宫，冷宫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生不如死的地方，夜夜有边上疯了的妃子在啼哭，早上醒来就只能看见那四方天地，就是想要喝口热茶只怕也没有。你可知道，每一个月都要去看静妃的殿下，看到这一切心情又是怎样的吗？”
阿韦说不出什么来了。
她只是知道每一次迟迟去了冷宫之后，的确心情都是很不好的。
“殿下受的这一切，你以为都是平白无故的吗？都只是因为当年静妃吃罪陛下吗？我告诉你，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那是……那是什么？”
“至于是什么，殿下还在查，我们也还在查。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想着殿下该是菩萨，以德报怨，但是你没想过，那些人对殿下做的这些事，要怎么才能偿还殿下，死一个人？死一万个人又有什么用，殿下这么多年的苦都吃过来了，如果他们当初没有戕害殿下，殿下也不会想要走到这一步，凡事种种，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可，可无辜……”阿韦还是心里有点变扭。
“若你觉得这个人无辜，那个人无辜，我只能告诉你，所有和这个后宫相关的人，都不会无辜。你今天如果同情他，那改日你就要同情殿下了。你是殿下身边的人，不和殿下同仇敌忾也就罢了，竟然还开始同情别人，你可知道殿下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会不会内心也有过煎熬和痛楚，殿下才十几岁。你没有想过，你只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在睥睨所有人，因为不是你的母亲被送到那种人间地狱，也不是你，这么多年忍辱偷生。”
阿枝扭过头去，“你只是想着，要做大善人，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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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迟迟这边的人其实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过于柔软和善良了。
就拿阿韦来说好了，她心里是觉得——她们家殿下虽然是受了这么多苦，但其实还是很善良的，不会真的去拿别人的生命去做什么博弈的。
但是，在这后宫生存，首先死的人，恐怕就是她们所说的善良的人。
善良这种品质在后宫这种地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用的。
你的善良就是别人可以来伤害你的武器而已。
迟迟不说话，其实阿韦就已经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一时有点发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迟迟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韦就应了一声，然后就出去了。
出去之后，她的表情还是很不好，唉声叹气的，阿枝看到了，就过来问她，“你怎么了？殿下说你了？”
阿枝觉得奇怪，不应该啊，这迟迟的脾气那的确是出了名的好，就别说是他们了，就是对着那些别的宫女也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这么一看，怎么可能对着阿韦发脾气呢。
阿枝就说，“是你惹殿下不高兴了？”
阿韦摇头，“不是，殿下也没有说我。”
那阿枝就奇怪了，“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个脸色是什么情况啊。”
阿韦看她，“你是东厂来的，很多事儿，你不明白的啦。”
这阿枝就不乐意听了，“你这话怎么好像特别轻视我们东厂的人似得。”阿枝想了想，“其实东厂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恐怖啊，或者是你们之前的确觉得东厂的人冷酷又绝情，还杀人如麻什么的。但是我来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你是觉得我也是这样的吗？”
阿韦看了看她，又想了想她之前的行为，就摇摇头，“哎呀你不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也没有说你什么冷酷绝情什么的。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只是我一时接受不了，殿下……”
“殿下怎么了？”
阿韦抿了抿唇，“国丈爷去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阿枝挑眉，“这能不知道吗？只怕是这会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
“我想着，这国丈爷的去世，似乎是和咱们殿下是有点关系的。”
阿枝皱眉看她，“你说什么呢？”
阿韦看阿枝这个表情，就觉得是她也是不相信的，就急忙又拉了拉她的手，“真的，是真的，我刚才在殿下面前说这个，殿下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好似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你说……会不会是殿下……”
阿枝皱眉，打断她的话，“你快别说了。”
阿韦抿唇。
阿枝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明白的。首先，你是怀疑殿下和国丈爷的死有关？”
不知是什么时候，竟然是开始下起雨来了，这会儿有雨打在屋檐下滴滴答答的声音，两个人站在屋檐下头，显得越发的清冷起来。
阿韦就说，“不是我怀疑，刚才我问了殿下一句，可是殿下也并没有否认啊……那是不是就是说……”
“就算是殿下又怎样？”阿枝看她，阿韦惊讶的瞪大了眼，“可是……”
“阿韦，你在想什么？”阿枝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阿韦抿了抿唇。
她替迟迟做了很多事，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算计什么人，陷害什么人之类的事儿，这些事儿她在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因为她清楚，在这后宫就是要算计，就是要运筹帷幄。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接的面对了一个人的死亡，甚至这个人的死亡是和迟迟有关的。
而这个人其实也不是后宫的人，是皇后的父亲罢了，这个关系其实都已经是很远的了，不一定是会碍到迟迟什么事儿的。
所以阿韦才是不明白，为什么迟迟是要……让他就这样。
“我只是觉得，国丈其实并不会碍到殿下什么……”
“碍不碍到，你又知道了？”阿枝轻嗤，“你现在最好是收起你那无用的同情心，说白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你竟然也敢去同情国丈爷？”
这一下阿韦也是跳脚了，“你倒是说话也不必这样高高在上，我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奴婢罢了，对待主子们我是没有什么资格同情的，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倒好像你和我不一样似得。”
“我和你当然不一样。”阿枝瞥她，“就是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才不会轻易去同情什么国丈爷。”
阿枝抱了胳膊，“你以为国丈爷就是一个平凡的父亲？他是国丈，是皇后的父亲，在京城里头谁敢轻易的得罪他。在朝上陛下多给他一点脸色，这些全部都会转变成他们家的势力。就因为这些势力，国舅爷强抢民女，抢占良田，这些事儿闹到京兆尹那里，最后都是被国丈给保下了。他纵容自己的儿子去做这么多的事儿，你若是同情他，那谁来同情同情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呢？”
这阿韦是从来不知道的，她那么小就进了宫，这民间的事儿她哪里能知道呢。
“你若是不知道，那尽管就不要开口也就是了，反而在这儿摘指殿下的不是。”
“我不是……”可阿韦这话说的也并不是十分有底气，毕竟她刚才的确是觉得殿下是有点不对的。
她抿了抿唇，“我只是不知道这些罢了。”
“就算没有这些事，那殿下做的又有什么不对？我就实话和你说吧，这事儿我并不知道是不是殿下做的，但是就算是殿下做的，殿下为的也不是为民除害。”
阿韦看向阿枝，表情一时有点放空，有点不明白的样子。
阿枝看向阿韦，就知道这人是真的没见过什么后宫算计，其实迟迟一直都是走的温和这一挂的，所以才让她觉得，即便是在斗，也不会轻易的害人家的性命。
但是其实就是在后宫这种地方，害你的命已经是最轻的算计了。
“阿韦。”阿枝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我们殿下的处境吗？”
阿韦其实不太知道，她觉得殿下现在挺好的啊，比她刚来的时候要好很多了。
“你知道殿下小时候的处境吗？”
这个是略有耳闻，只听说是十分不受重视，所以就算是丫鬟太监什么的，也是可以轻易践踏的。
“你所知道的，其实也不过就是冰山一角罢了。我就这么说吧，殿下是公主，可是小的时候，她只能睡木板，只有薄被，而她的被子什么的，全部都被身边的宫女拿走去盖，这么多年，没有死了，勉强活下来，到底也是殿下福大命大，但是你贴身伺候，就应该知道殿下的身子从来不好，一到了冬天就是忍不住的一直咳嗽，你以为这是胎里带出来的，其实是殿下小时候受的苦留下的病根子。”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阿韦呆了。
“我是东厂的，这些事儿，但凡是我想要去了解一下，甚至是不需要怎么仔细去打听，就会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我过来之前，就已经是了解了殿下是什么处境。而且，你知道静妃娘娘又是一个什么处境吗？”
“殿下从来也不让我们进去冷宫啊。”
“所以你不知道，静妃娘娘当时宠冠六宫，那是无人能及的，可是后来突然就入了冷宫，冷宫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生不如死的地方，夜夜有边上疯了的妃子在啼哭，早上醒来就只能看见那四方天地，就是想要喝口热茶只怕也没有。你可知道，每一个月都要去看静妃的殿下，看到这一切心情又是怎样的吗？”
阿韦说不出什么来了。
她只是知道每一次迟迟去了冷宫之后，的确心情都是很不好的。
“殿下受的这一切，你以为都是平白无故的吗？都只是因为当年静妃吃罪陛下吗？我告诉你，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那是……那是什么？”
“至于是什么，殿下还在查，我们也还在查。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想着殿下该是菩萨，以德报怨，但是你没想过，那些人对殿下做的这些事，要怎么才能偿还殿下，死一个人？死一万个人又有什么用，殿下这么多年的苦都吃过来了，如果他们当初没有戕害殿下，殿下也不会想要走到这一步，凡事种种，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可，可无辜……”阿韦还是心里有点变扭。
“若你觉得这个人无辜，那个人无辜，我只能告诉你，所有和这个后宫相关的人，都不会无辜。你今天如果同情他，那改日你就要同情殿下了。你是殿下身边的人，不和殿下同仇敌忾也就罢了，竟然还开始同情别人，你可知道殿下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会不会内心也有过煎熬和痛楚，殿下才十几岁。你没有想过，你只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在睥睨所有人，因为不是你的母亲被送到那种人间地狱，也不是你，这么多年忍辱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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