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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我头铁

    「杏儿!」外面一声轻唤,王栩撩开门帘,蹑手蹑脚地进来,「里面还没起身?」

    说着,王栩看到了杏儿的模样,吓了一跳,说道:「你这是……一夜没合眼?」

    「王大哥,我倒是想睡呀,可昨晚上里面那动静,我地妈耶!」见了王栩,杏儿跟见了救星似的,直接拉着对方诉苦,「床板咚咚的,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半夜,我刚打个盹儿。圣上就嗷嗷的,跟狼嚎……」

    「嘴上没把门的!」王栩一把捂住杏儿的嘴,惊吓道,「这些话也是你说的!」

    然后,王栩侧耳听听寝殿中的动静,给了杏儿一个板栗,斥道:「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不嫌丢人!」

    「圣上本来就叫了,这有什么丢人的?」杏儿一脸天真,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这事不能乱说!」王栩跺脚道,「再说,你懂什么呀?」

    杏儿皱眉想想,「王大哥,你懂?」

    「我!」王栩好悬没背过气去,摇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递过去,说道,「在这守了一晚上,饿了吧!垫补几口!」

    「这是啥……呀,桂花糕!」杏儿顿时眉开眼笑,「王大哥,你对我真好!」

    说完,她将两块糕点塞进嘴里,腮帮子马上跟松鼠似乎的,上下一动一动。

    王栩笑着看她,眼神中满是喜欢,轻声道:「慢点,没人和你抢。」

    说着,王栩又说道:「跟你说了好多次,进了宫里,就不能一口一个我的,要说臣妾!」

    「我不是见了你才这么说吗?」杏儿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又不傻,跟别人呀,知道分寸呢!」

    「感情你跟我,就不知道分寸!」王栩低声笑道。

    然后看看天色,又侧耳听听,脸上露出些担忧来。

    以前不管圣上睡得多晚,这个时辰都已经起身了。怎么今天,还不起呢。

    圣上刚回京,指不定多少大臣等着召见。若是耽误了正事,那些大臣们,不敢寻圣上的不是。可是骂起他这个侍卫来,却是丝毫不嘴软。

    王栩心里正想着,忽然看见挂在门梁上,细绳拴着的铜铃微微动了几下。

    啪啪,王栩轻轻鼓掌,清了下嗓子,朗声道:「圣上起身了,赶紧伺候着!」

    殿外,已准备多时,捧着各种用具,洗漱用品的宫妇鱼贯而入。

    王栩躬身,在寝殿的门帘外喊道:「圣上,宫妇们进来了!」

    「嗯!」里面传出王镡似乎还有些尚未清醒的答应声。

    撩开门帘,宫妇们缓缓进去。

    王镡赤脚坐在床榻上,依旧闭着眼睛。满是娇羞的张蒲,半跪在他身后。

    白皙的手臂,在丝绸小衣中露出半截,手里拿个碧玉梳子,正在给王镡小心地梳头。

    「臣妾给圣上净面!」

    温软的毛巾,轻轻擦过面颊,王镡似乎清醒了许多。睁开眼睛,两名宫妇,一个捧着镜子,一个拿着毛巾,跪在身前。

    举着的镜子中,正倒映出张蒲那张春潮未散,娇嫩脸庞。

    似乎感受到王镡的目光,张蒲面容更加羞涩,垂下头,正好被丝丝秀发遮挡住半边脸。

    头梳好,洗漱完毕,王镡打扮一新,容光焕发。

    随后,宫妇在殿中摆放早膳。

    在黑漆雕花膳桌上,金黄色的小米粥,乳白的蒸饼,翠绿色的清炒春笋等小菜,足有十几种。

    虽然看着种类不少,但都是装在小盘中,而且也多是时令菜肴,并不奢侈。

    王镡和张蒲在桌边坐下,王镡亲自给张蒲盛了碗粥笑道:「昨夜你也累了,多吃些!」

    瞬间,张蒲脸上的火烧云直接烧到了脖子上。

    吃过早膳,众人叩拜中,王镡精神奕奕朝两仪殿走去。今日没有大朝会,他要在景仁殿,召集重臣议事。

    没多久王镡就来到了两仪殿,群臣已经在等候了。

    「臣等拜见圣上!」

    王镡从俯身下拜的文臣武将中穿行,在龙榻上坐下,一挥手,说道:「平身,赐座!」

    今日召见的群臣,包括尚书令皇甫坚、中书令褚堃、侍中李稷,以及刑部侍郎百里肇、吏部侍郎鄢澄、礼部侍郎李众原、中书舍人张耕黍,御史大夫傅巍等人。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头铁!

    王镡直接开口问道:「前几日朕在频阳给你们发回的手谕都看了吧?」

    「可是皇庄和勋贵庄园一事?」皇甫坚先开口道,「圣上的手谕,臣细细看了三遍。频阳龙兴之地,皇庄田产太多,恐非百姓之福!」

    「嗯,明日朝会,你可以上书此事!」王镡开口道,「可以痛陈弊端,哪怕言语激烈些,也是无妨的!」

    人老成精,听王镡这么说,皇甫坚就知道,定然是圣上要他打前站。

    「臣遵旨!」凌汉开口,故作迟疑地说道,「只是,光说皇庄,而不说勋贵之田……」

    「凡事,都要先来后到嘛!」王镡笑道,「皇庄在先,其他在后!」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明了。

    各个眼睛发亮,文官集团终于可以对勋贵开炮了。

    「皇庄的危害,朕不说你们也清楚。」王镡在宝座上,笑对群臣,说道,「昨日朕刚回长安,便和父皇说了此事。朕对父皇说,频阳,不单是王家的频阳,也是频阳百姓的频阳!」

    群臣稍稍错愕,随后齐齐俯身,行礼道:「圣上仁德!」

    「朕索性就当着你们的面,把话说清楚!皇庄的田地、牲畜产出等。除却留下一小部分,可以用作王家祖地的开支之外。其余的,都要先收归频阳县,然后按丁分田!」

    「但,从今年秋税开始,频阳的百姓不用再交丁税,而是统一的田税。无论是自耕农,还是中等户,还是大户,都按照田亩交税。家里有多少地,就缴多少粮!」

    顿时,群臣不解之色充斥于表。

    丁税,就是丁银,直白讲就是人头税。历朝历代官府统计人口,寻常百姓都要缴纳丁税,男丁为主。若是太平年间,朝政清平,四海安乐,有地的百姓家还是缴得起的。但一旦战乱,年景不好。百姓因为要逃税,就要庇护于道观寺庙、豪强地主之下。.五

    而豪强、地主、官员、庙观等特权阶级,乐不得有这些听话的免费的劳动力。

    其中的猫腻,朝廷官员一清二楚,但千百年来谁都没有提及。一来是官员本就是特权阶级,二来从有税法以来,丁税是地方官府征收,并没有真正的归于中央财政之中。

    历朝历代人口统计都是一笔糊涂账,中央只有一个地方报上来的虚假总账。

    丁税的存在,也更快地加速了土地兼并。富者田亩阡陌连横,少丁差。穷者无立足之地,反而多徭役。

    再者,这种税收,始终没有成为国家主要财政来源之一,除却地方官和豪强地主的刻意阻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国家收得非常累,因为无法准确地统计人口,只能死盯住贫农不放。

    这是一种效率最低,又最不公平,最容易导致社会动荡的税收!

    群臣之中,户部侍郎刘抟开口道:「臣请问圣上,若不收丁税,改收田税,那么无田之人该如何?」

    「没有田地,不用缴税!」王镡笑道,「在频阳取消丁税,那么隐藏的人口就会冒出来,反正都不

    用缴税了,谁还愿意藏在豪强地主家里当牛做马?」

    王镡接着说道:「分到田地的就种地,没地的可以随意营生。或是做工,或是经商,或是为工匠。人总要活着,活着就要挣钱挣粮。干活的人多了,经济才能快速发展!」

    取消丁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解放劳动力。

    天下的土地就那么多,而人口则不是定数。比如大量的城镇人口,他们不用交丁税,就省下了钱。农村人口没了丁税,去掉沉重的负担,不用再被束缚在土地上。

    如此一来,人口必定爆炸式的增长,从豪强地主家里走出来,最终落实在户籍册上。劳动力多了,创造的价值才能多。

    刘抟有些为难,断断续续地说道:「如此一来,只怕……」

    「怕什么?怕地多的豪强地主叫屈?」王镡马上收敛笑容,开口道,「怕那些隐藏人口的大户叫屈?他们有什么委屈的?取消丁税是不是好事?按地收税是不是应当应分?

    既然是利民的好事,为何要问他们屈不屈?这天下,是他们当家吗?

    若顾及着他们,朝廷不知天下有多少百姓,百姓躲避丁税卖身为奴,他们就高兴了?」

    一番话,殿中鸦雀无声。

    豪强乃是国家的柱石,地主乃是地方的基础。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论调,所谓民,其实若百姓交不上丁税,就算不得民。

    「臣也觉得此乃德政!」中书令褚堃忽然开口道,「秦三世实行丁税以来,税分四等。富者,中等,下户,贫者,各交不一。但自古以来,只怕丁税还是要收穷人的。如今圣上说,用田税摊薄丁税,于国家而言有利人口,于民而言……」

    说着,褚堃行礼道:「赋税之事,增一分则民受一分之累,减一分则民沾一分之泽。宽政德行,稳固国本,百姓受惠,江山安定!」

    「褚先生此言大善!」王镡笑道。

    褚堃疑惑地问道:「此德政,为何不推广天下?」

    刚夸一句,马上就开始顶人。这等干系重大的事,若不能先偷偷找个试点,就直接推行天下,恐怕好事也要变成坏事。华夏的事,很多就坏在地方上,故意把经念歪。

    在王镡心中,频阳是第一试点,因为频阳就在长安边上,闹不出什么波澜来。第二试点则是巴蜀,天下锦缎的主要产区。一旦解放了劳动力,巴蜀的手工业、制造业、商业将会快速地发展起来。

    「频阳乃是龙兴之地,毕竟不同于别处!」王镡打个马虎眼,随后又道,「一旦频阳按丁授田,你们户部要把账目明细做好,清查田亩等级人口,频阳的田地和人口,要清清楚楚!」

    说着,王镡故作叹息,说道:「不过,皇庄好分,勋田难动呀?」

    话题,又转到勋贵们的田庄上了。

    「臣以为,也没什么难动的。此一时彼一时,国初之时,勋贵武将封地乡梓,是为赏功。而今之计,收田为民,是为国家!」尚书令皇甫坚开口道,「再者说,皇庄都动了,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落下,众臣纷纷点头。

    对他们而言,凡是有对勋贵集团开火的机会,都是千载难逢的好事。

    况且这次开火,是要为百姓谋福祉,理直气壮。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些田庄总归都是他们的功劳,虽然要分与百姓,但也不能亏了他们!」王镡继续道,「其实若不是频阳百姓无田可种,怎么也不会要他们的土地。」

    「这样,到底该如何用词,你们退朝后合计合计。」王镡想想,说道,「既要百姓得了实惠,也要顾及功臣的体面!」

    随后君臣又说了些政务,一个时辰之后,朝会散去。

    群臣三三

    两两,小声议论着明日如何上奏,说皇庄勋贵田产之事。

    「皇甫大人,在我看来,圣上的摊丁入亩,绝不只是频阳施行那么简单!」出宫的夹道上,褚堃对皇甫坚说道。

    后者微微一笑,说道:「这是自然,这位圣上是我等看着崛起的,他可不是心血来潮之人!」

    「事是好事,但必定困难重重!」褚堃忧心地说道,「说不定,天下汹汹!」

    「圣上岂会怕了这些汹汹?」皇甫坚笑道,「往日,你我曾盼着圣上为贤君。可现在看来,圣上未来只怕是和贤字,沾不到一起了!」

    「是呀,有时候圣上冷脸的时候,像极了当年的雍明帝!」褚堃无奈地说道,「为君而言,王者之相。对天下而言,略有苛刻!」

    「慎言!」皇甫坚说道,「哎,若圣上所说之摊丁入亩推行天下,才是真的苛刻!」

    「苛刻豪强地主,宽于百姓,不正合了孟圣那句,民为贵吗?」褚堃负手道,「若当真有推行天下那天,褚某愿卸了这清贵的差事,为此德政巡查御史!」

    皇甫坚不解地说道:「地方上的事,你不清楚?何必蹚浑水?」

    褚堃笑道:「我啊,头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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