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激战

    陆宇况腰间袈裟滚烫,将灵性力量搅得汹涌澎湃。

    蛇怪从通风管道中冲破管道口的铁栏。

    分明是成年人的身形,却能从只有大概一个老式电视机长宽的通风管道口中挤出。

    长到骇人的身躯,前半截扑向王之言,后半截却依旧挂在通风管道里边。

    一张血盆大口张得比人头还大,密密麻麻带着倒钩的尖锐利齿遍布口腔。

    现在陆宇况知晓为何蛇怪不逃反而重新向上了。

    这怪物是为了处理掉可以追踪到它的同族血亲,才重回故地。

    也难怪自己用袈裟都探寻不到它,恐怕它一直都蜷缩于通风管道内。

    王之言见蛇怪向自己扑来,立马就要向一旁扑倒闪避。

    奈何那蛇怪速度奇快无比,就算他的反应已经颇为迅速,却仍旧没法完全避开。

    可有人比房间内一人一怪还要快。

    早在通风管道有异响时,陆宇况便已经警觉。

    当蛇怪从通风管道中钻出,扑向它的目标时,

    迎接它的不只是竭力闪避的王之言,还有陆宇况的刀锋。

    金红光芒于刀刃上熠熠生辉,一瞬过后已然至蛇怪头颅跟前。

    而那蛇怪竟不闪不避,调整角度,仍旧向王之言扑去。

    刀锋砍入蛇怪长脖,仍是仅能深入约一寸。

    可这一次,那蛇怪却发出痛苦凄厉的嘶吼与咆哮。

    被砍伤的位置金红光芒泛起,与黑气不断彼此消融,发出刺啦声响,随后就被湮没于不断涌来的黑气中。

    伤口处黑气翻腾间,将血肉缓慢拉动,原本绽开的伤口,逐渐重新紧密贴合在一起。

    蛇怪冲向王之言,猛地一口咬去。

    好在长刀卡在长脖的肌肉群落中,阻碍了它的行动。

    陆宇况奋力一拧,用长刀死死限制住蛇怪长脖的活动。

    趁着蛇怪被阻挠,王之言已经闪向一旁,稳住脚步后口中高声念咒。

    而随着王之言念咒,陆宇况顿时感觉卡住长刀的肌肉松弛许多。

    借此机会,他立刻双臂用劲,将长刀又深入几分。

    随着伤口变深、金红光芒不断注入,原先还只是缓缓逸散的黑气一下子如高压锅放气一般喷射出来。

    陆宇况被黑气直冲面门,赶忙扭过头去避开并屏住呼吸。

    但这黑气似乎并非是真正气体,尽管陆宇况已将口鼻封闭,黑气却是透着皮肤钻进陆宇况体内。

    如在惠阳寺时遭遇聚合怪异时的感觉,自与黑气接触的位置传来。

    虚弱、乏力、困顿、冰冷、如身处一个寒潭,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沉入潭底,化作一具枯骨。

    蛇怪见王之言已然闪开,又有陆宇况这只拦路虎挡住攻势,长脖一甩,便将长刀带向一旁。

    陆宇况眼中血丝遍布,死死踩住地面与其角力,将厚实的地毯都撕开一道裂痕。

    王之言仍在高声念咒,蛇怪忽地眼中现出一丝迷茫,口中发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浑厚男声。

    “言子,抓子(怎么)回事,我咋个变这样了?”

    夹杂着惊恐与不解的方言从蛇怪巨口中传来。

    王之言一愣,止住念咒,脸上流露出一丝欣喜,连忙以同样的方言回应,“阿叔!你莫动,我来帮你!”

    伴随王之言咒语声停歇,蛇怪原本松弛的身躯又一次紧绷结实起来。

    陆宇况暗道不妙,咆哮道:“你个呆货,他在骗你!继续念咒!”

    王之言也是醒悟过来,立马重新念咒。

    可已经迟了,蛇怪抓住咒语停歇的空隙,耸动肌肉,将陆宇况连人带刀甩飞出去,一口咬住王之言。

    蛇怪利齿嵌入王之言肩膀,头颅一甩,就撕扯下大片血肉,乌黑血液喷洒而出。

    王之言面色煞白扭曲,豆大汗珠滚落,却仍是继续念咒。

    而蛇怪紧接着又冲王之言脖子处咬去。

    陆宇况心急如焚,怒意更甚,灵性力量再度攀升,金红光芒随之大作,强压下黑气带给自己的虚弱感。

    绝不能让这蛇怪解决王之言,没了王之言的牵制,自己更加无法奈何它。

    他一声怒吼,挥刀猛斩,侧劈入蛇怪那血盆巨口中。

    血肉被刀锋割裂,又是一阵黑气冒出,这次却大为不同。

    金红光芒伴随陆宇况灵性力量提升的同时,亦在同步提升,似是以他灵性力量为燃料助力己身,其强度远超过开始时的模样。

    当黑气再度向着陆宇况扑来时,金红光芒的照耀令黑气消融殆尽。

    那于聚合怪异体内听到的庄严话语,又一次于陆宇况的脑海中炸响。

    “继续!绝不能令这祸害逃了!”

    脑中话语远比先前还要清晰洪亮得多。

    若说在聚合怪异体内时所听到的,是在山脚听闻寺庙钟声。

    那么这一次,就如自己即是那撞钟的人一般。

    一旁王之言一只手紧紧捂住伤口,嘴唇都发白没有丝毫血色,咒语声却未断绝,一股黑气缭绕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你我本为同源,为何不肯放过我!百年苦楚,你怎能释怀!”

    蛇怪痛苦尖啸,冲着陆宇况咆哮如雷,声音因长刀砍入嘴巴的阻碍而含糊不清。

    同源?那善念在自己身上?可它不是出逃了吗?

    可陆宇况来不及思索。

    蛇怪更似蛇而非人的面庞上,满脸狂怒怨愤。

    它向后一缩,将长刀从嘴中挣脱,随后竟是放弃继续攻击王之言,转而向着陆宇况袭来。

    陆宇况不闪不避,当那蛇怪飞扑至跟前时,猛然侧步挥刀,借助其冲来的劲头,从蛇怪侧边斩去。

    金石声响,长刀入。

    蛇怪被劈砍开数十厘米长的可怖伤口,不似寻常生物那般殷红,而是同王之言相似的乌黑一片,黑气从中喷涌而出。

    而其头颅扭转,猛然咬在陆宇况腿侧。

    剧烈痛楚从左腿上传来,隐约间还有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更糟糕的是,伴随着剧痛,蛇怪口中黑气不断钻入腿部。

    从腿部而来的黑气顺着伤口不断窜入陆宇况体内,随灵性力量高涨的金红光芒不断与之抗衡,一派龙争虎斗。

    陆宇况不顾腿部伤势,双手持续发力,将长刀刺得更深,金红光芒不断。

    “小子,我咬住了你一条腿,但骨头还没完全碎。”

    蛇怪忽然从腹腔位置发声,嘴却仍旧咬在陆宇况腿上。

    他并未搭理,只是继续将长刀深入。

    蛇怪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虑。

    “你把刀拔出来,我松开你的腿放你走,我愿向大地之母娲皇起誓,只要你不再插手此事,我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

    王之言对着陆宇况拼命摇头,嘴中仍是念诵咒语。

    陆宇况却点头了,“好,我数三二一,你松,我也松。”

    “好!”

    “三。”

    王之言脸色焦急非常,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连伤口都顾不上继续捂着,乌黑血液不断流淌。

    他对陆宇况不断挥舞摆手。

    “二。”

    王之言见陆宇况毫不理会,只得握紧拳头,狠锤向蛇怪尾部,随着剧烈动作而鲜血喷溅,嘴中咒语却依旧不停。

    “一!”

    陆宇况猛地将刀狠插进去数厘米,又用劲划出更长伤口。

    蛇怪亦是闭合巨口将陆宇况左腿彻底咬断。

    断腿剧痛令陆宇况面容扭曲,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但心中升腾的怒意却始终令其保持着清醒。

    这蛇怪当然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自己又怎么会信这么一只恶兽的口头之词。

    陆宇况咬牙切齿地笑了,“蛇兄,你很不老实啊!”

    那蛇怪没有回话,甩动长脖与身躯,欲要将陆宇况甩飞。

    王之言被大力震开,只得将手重新捂紧伤口止血。

    而陆宇况死死抓住刀柄,以刀锋插入蛇怪肉体的位置为锚点,另一只腿发力,与其角力。

    金红光芒从他体内散发,与黑气抗衡,袈裟更是闪耀不定。

    蛇怪不断挣扎,但刀刃在陆宇况拼命用力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深入它的肉体之中,黑气被金红光芒不断消融。

    它将陆宇况一次又一次拍击至墙壁上,意图通过这种方式令陆宇况筋疲力竭。

    十来秒钟过去,陆宇况已经疲惫不堪,虽仍在坚持,但浑身气力正逐渐退去。

    那蛇怪同样是伤势严重,动作都迟缓了许多。

    就在二者拼死对抗时,隔着数米远房间的房门却是打开了。

    一个大妈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脸上还贴着黄瓜片,满脸怒容,嘴中叫骂连连。

    “吵吵吵,大晚上吵个屁啊吵,施工是吧,信不信——”

    那大妈看到走廊这幅人蛇斗的模样,叫骂声戛然而止。

    她发出一声惊叫、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跑回房间,将房门甩上。

    陆宇况眼神一缩,趁那蛇怪分神,猛然将长刀拔出,反手刺向蛇怪头颅。

    而蛇怪同样反应极快,一察觉到长刀离体,立刻将陆宇况拍至门框上。

    陆宇况左腿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骨刺都刺穿肌肉凸了出来。

    他咬牙撑起身子,气粗如牛,半依在门框上,长刀紧握手中。

    蛇怪身上黑气不复先前浓郁,稀薄如雾,身形也晃荡不已。

    “你这小子,就非要与我鱼死网破吗!?”

    蛇怪愤怒咆哮着。

    而陆宇况只是轻声说道:“对,我就是要和你玩命,玩到我们两个只有一者活着。”

    疼痛、畏惧、面对死亡的怯懦、想要不顾所有、匆匆逃走的欲望,被源源不断转化为最纯粹的怒意。

    他心头有火,那种想要焚尽世间一切的狂怒。

    放走它,只会后患无穷,余生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与其那样,倒不如今日只有你死我活。

    “你这疯子!我可以走,身旁这家伙我也不动,难道你真要和我同归于尽?!”

    陆宇况吐出一口带血块的唾沫,却发觉自己仍旧带着面具,唾沫直直吐在了面具上。

    似乎是内脏被震伤了啊。

    就说怎么总感觉身体里边痒丝丝的。

    他喉中带着血沫,声音沙哑,“你自己会信你的鬼话吗?”

    这蛇怪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

    先前惠阳寺中,那些僧人怪异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一切。

    这种恶念的化身,脑袋里就没有“和解”或“宽恕”这种概念。

    它只会潜伏于阴影中,在陆宇况放松戒备时将他吃干抹尽。

    陆宇况持刀屹立,左腿哪怕只是轻点地上,都一阵钻心刻骨的疼。

    蛇怪吐着信子,一张怪脸上,面色阴沉得像要滴下水来。

    它确实没想着要放过这个坏它好事的小东西,所说的这番话也只是托词,不曾料到这小东西竟然毫不畏惧。

    蛇怪修长身子左右摆动,冲陆宇况狂扑过去。

    陆宇况下意识采取守势,长刀横挡于身前呈格挡姿态。

    而蛇怪狂扑过来后,瘦长身躯扭转变换,绕开陆宇况向房内奔去。

    方向赫然是房间窗户位置。

    该死,这家伙是想逃!

    意识到蛇怪只是虚晃一招后,陆宇况顾不上左腿已经完全脱力、几乎废掉,右腿奋力一蹬,再度挥刀斩向蛇怪头颅。

    尽管蛇怪身形扭转不定,但动作比先前迟缓太多的它最终还是未能避开。

    但巨大冲击力仍旧将陆宇况拉至房间内窗户前。

    蛇怪继续挣扎着想要向外边钻去,却被陆宇况手中长刀死死制约住。

    情急之下,蛇怪将身子缠在陆宇况身上,全然不管自身伤口几乎从头到尾贯穿全身,不断收紧,意图将陆宇况绞杀。

    细碎的骨骼破裂声响响彻全身,陆宇况口吐鲜血,而手中长刀一刻未曾放松。

    他从浸满鲜血的喉咙中挤出三个字。

    “给,我,死!”

    长刀继续深入,金红光芒抑制住黑气带来的再生效果。

    终于,蛇怪眼中除去惊恐外再无别的东西。

    它竭尽全力,裹挟着陆宇况向窗户外撞去。

    砰的一声,玻璃窗碎,二者半个身子都悬空,外边则是足足十多层楼的高度。

    “松开!不然我们就一起死!”

    被刀刃卡住嘴巴的蛇怪继续从腹腔中发声。

    陆宇况毫不理会,只是继续将长刀砍得更深。

    蛇怪瞳孔逐渐失去光亮。

    它快要死了。

    但哪怕是死,它也不会放过眼前这个仇人。

    蛇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陆宇况一同拉向窗外。

    它瞳孔中最后一丝光彩彻底消散,

    整个身体慢慢软化无力,从高空中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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