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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下铁 第三章 地下铁的世界

    “快手,你又作弊了,想要我把你的老二揪下来炖汤嚒?”

    年轻人懒洋洋地把手里的骰子扔了过去,“你可以吸我的老二,不过想要拿它炖汤那就免了,我可有大用。”喜好赌博的年轻人之所以被称作快手,仅仅是因为别人见识过他撸管的手速,快得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快手扭扭头看向另一边的同伴,“卢本,你这么时候带我去汉庭的美人之家,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伎女又不会跑,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钱袋子,我怕它不够你去一次。”他说的没错,快手是个运气很背的人,除非作弊,否则他一般很难赢到钱。

    “伊文,你也来吗?”

    伊文是个更年轻的新兵,脸上还没长几根胡子,最近刚加入守哨的行列。当然,他也还没和这些老兵混熟,又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于是他拘谨地摇摇头,继续忠于职守。

    几个老兵调笑了他几句,便继续开是自己的赌徒大业,新人总是这样,畏首畏脚,看起来十分尽职的样子。算了,时间会改变他,所以老兵也不强求。

    突然,一阵脚步自远处靠来。

    “谁?”

    年轻的伊文.铁警戒地站起身,他将手中冷若玄冰的长枪对准远处的黑暗,他身后那几个年长的老士兵则紧攥枪柄,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从这个方向来的,多半是自己人,可有时候也并非自己人会从这个方向过来。

    隧道蜿蜒曲折,又深埋地底,故而这里是一片为黑暗覆盖的世界。

    纵使他们燃起篝火,这微弱的光与热也无法驱散附近五米开外的黑暗,伊文只能隐隐看到一个更加昏暗的影子在鬼影重重的隧道中彼此穿行。

    是同类?他不敢确定,他尽可能把数米开外的影子所代表的含义往好里想,但他的父亲曾经教过他,在隧道的黑暗深处站哨,如若一直心存侥幸,迟早有一天,这隧道会把他吃掉。

    “报上名字,”他尽量压低声线,并发出警告性的回应,他拉上枪栓,抬起枪口对准那个影子,“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快手拉了拉他的手,“是维尔娜小姐,伊文,放下枪。”

    影子越来越近,模糊的线条在黑暗中勾勒出一道并不显眼的娇小身影。

    “伊文,今天是你第三次站夜哨吧?”

    维尔娜.凡瑟是一个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在这个地铁废墟,她的年龄已经可以为人父母,但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路,接过她的父亲勒文.凡瑟的指挥棒,管理着灰河地下车站。

    这个十六岁的女孩是在去年上任的,上任之初,她便将副站长的斯夫一家赶出了车站。

    人们皆以为这个女孩是在胡闹,她根本什么都有不懂,竟然将主管与其他地下铁车站,尤其是汉庭商贸路线的斯夫赶出灰河站,这不是在自断商贸路线吗,要知道灰河站有许多的物资需要从其他车站运来,若没了斯夫牵头,他们很难从其他地方运来更加廉价的商品。

    可事实与人们所想的大相径庭。灰河站的人们发现,没了斯夫,他们进来的商品好像更加廉价了,在那之后,这位去年不过十五岁的女孩将斯夫一家通过贸易谋取的利益全部归入灰河站的公共钱库,并将其中的一大部分用于改善车站的照明系统和加强隧道巡逻。

    这一举动让整个灰河站的地下隧道变得更加吸引往来商客的目光。

    斯夫的事情发生以来,已经没有人敢小看眼前的女孩,哪怕她看起来并不高大,也不强壮。

    对于维尔娜小姐的轻盈的询问语气,伊文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不争气地跳了几下,维尔娜是车站名传千里的美女,远至军所,红场都能听闻她的貌美传说,她本身又是一站之长,这样的人又怎能得不到年轻人的爱慕。

    整个废墟地下铁系统,人们皆相传维尔娜是最漂亮的明珠,如今看来,这毋庸置疑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伊文回应维尔娜的语调也变得细声细语,他脸上布满一片深深的红晕,却被更加赤橙的火焰遮蔽。

    “今天是五百米巡逻的第一周,”维尔娜精致如玉雕的脸上带着往常那般若有似无的清浅笑容,“你们务必要小心一点,最近关于隧道深处,总有些不好的消息传来。”

    快手发出一声低嚎,“愿隧道保佑,我只想安心地烤烤火。”

    “放心,站长大人,”另一侧,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中年人阴测测地回应道,“海洋馆那边出事的地点离这里有三公里,中间还隔着一个大湾站头,我巡逻了十年,也没见到能吓到我的东西。”

    维尔娜轻轻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个四十近乎五十岁的中年人说话的语气总带着点阴阳怪气的意味,他在小看自己。

    也是,这老人在灰河站呆了几十年,甚至在旧日时代,那个人类还占据着天空,大地,海洋与旧日的时代,他也亲眼目睹了那个传说中的浩劫,那无数的核弹飞驰而过的一天,那烟云与尘埃遮蔽世界的一天。

    当然不仅如此,这个人还和斯夫有很深的瓜葛。

    一年前自己驱赶出去的斯夫,便与这位巡逻队的老人有很深的交道,他能从斯夫那里捞到烟草与茶叶,乃至来自其他地下车站的特产,但从自己这里,他得到的回报是守在五百米开外这个人迹罕至的寒冷深渊进行轮班巡逻。

    斯夫所带来的后遗症一直困扰着她,维尔娜深深地明白,她所面对的困难一直都在。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我想,海洋馆的巡逻队里也不乏巡逻了二十年的老队员,金同样在那场事故里失踪,你们认为他会被什么东西吓到?”

    金是海洋馆的老士兵,也可以算是那个地方的老英雄。

    他是一名做了十年潜行者还活着的老队员。

    每个人都清楚,潜行者意味着什么。那是这个时代的英雄,就像旧日时代初次登上天空的宇航员那般,或是神话时代的半神英雄,他们都属于开创性的人物。

    这些潜行者们,他们会在地面上的“日星”(废墟人们对本星系恒星的称呼的翻译)沉睡的时候,进入地表,进入辐射尘埃凝滞的剧毒世界,寻找着旧日时代的东西,诸如枪支,弹药,机械工具,承载知识的书籍,或者燃料,发动机等等。

    这些人是游侠,他们是苟活在地底的人类与旧日时代文明的连结点,但也因此,他们必须面对受辐射而异变的怪物,面对放射性物质所发散的剧毒能量,他们会变得苍老,衰弱,身体异变,哪怕是防辐射的全套服装也挡不住他们与死亡的近距离亲吻。

    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活了很久很久,所有潜行者中能活着做完十年该职业的少之又少,这每一个无疑都是史诗一般的英雄,如果有人书写潜行者的传奇,金一定位列其中。

    所以他们对维尔娜无法进行有力的反驳,就连金也在海洋馆和大湾站头的数公里巡逻之中失踪,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以为是。

    那个中年人冷冷哼了一声,便沉默了下去。

    维尔娜抬起头将自己的视线看向远方那更加深处的黑暗,她定定地目视了两分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是多事之秋,红场站与军械所站的矛盾愈演愈烈,我不希望你们在守哨的时候有所损失,没了你们,又有谁能守护我们的车站。”

    她的感伤让年轻的守哨人情绪激昂,就连其他几个年龄大的老士兵也变得低沉。

    如今的确是多事之秋,先是海洋馆的事情,一整队的巡逻士兵在那条两站间隔三公里的地方失踪,红场与军所,地下几乎可以说是最为庞大的两个组织,他们的纷争也日渐激烈,每个人都在讨论战争什么时候会打响,他们也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这两大势力一旦开战,处在它们之间的这个中立小车站又能拿什么自保?要么加入红场,要么加入军所。

    若想要第三个选择,那除非他们加入最强大的中立组织汉庭联盟。

    但汉庭联盟,他们可不认为那些主宰汉庭联盟的商人们是吃素的小羊羔,他们对外表现的热情好客,愿意接纳一切,可他们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身处三股势力中间的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任由即将到来的局势浪潮将灰河站这艘斑驳的小船卷向不知名的未来。

    维尔娜转过身,“好好守哨,注意安全,”她象征性地嘱咐了一下,旋而转身走向昏暗的隧道,

    地下的隧道阴冷而又潮湿,汩汩冷然流动的气流缠绕在她的腿间,如同一只只鞭子打在她微微发颤的双腿。

    必须走下去,她明白别人在看着她。这次巡视她走遍了灰水站三个岔道口五百米以内的所有巡视点,只为了确保忠于自己制定下的规矩——每周一次的夜晚巡视检查。

    地下没有白天与黑暗,但人们有,他们制定属于自己的时间,彼此统一,又或者他们中的某些人去过地面,然后带回了时间。

    总之,现在是深夜,维尔娜明白,这是休眠的时候,同样也是这个地下铁最危险的时刻。

    她身后跟着十七个士兵以确保安危,自从斯夫离开了车站以后,她为了确保安危,将守卫增加到了十七个,不过十七个士兵也不足以确保她的安危,这一点她十分的明白。

    红场曾经的领导人便是在千人的注视下被当场射杀,那场谋杀终结了一位打算结束红场与军所冲突的领袖的生命,也打破了战争和解的期限。

    她可不希望自己也因为类似的事情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还年轻。

    维尔娜想着,轻轻呼了口热气,在黑暗中,他们高举着火把往回赶去。

    五百米的巡逻界限已经是最外围,若这个数字继续提高,可能会遇到一些夜晚出来觅食的怪物。现在可还不是挑起人类与怪物战争的时刻,所以他们选择了退让。

    维尔娜走过一截一截的铁轨,踩过零散的石子路。这本该完整的铁轨早已被人拆的七零八落。

    所以她有时候会踩空,但作为站长,她必须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为此,她即便意外踩在某些突出的地方,也不得不谨慎保持自己的平衡。

    她知道,若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像个小女孩,她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威严只会被更快地消耗殆尽。

    她情愿人们敬畏她的权势,而非喜欢她的小女孩般的作态,只有这样,人们才会记得她到底是谁。

    待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地方时已然是深夜了。

    在地下,人们以鬼时来称呼这个时候,如今正是鬼魅横行的时候,地底下最危险的物种开始狩猎,在这个时候,人类这种生物若是独自一人走在隧道之中,那必然会是一场毕生难忘的旅程,幸运的是她还有十七个活生生的人陪着。

    很快,她走进属于自己的居所,那是半截坐落在地铁站台处的车厢,当然这车厢已经改造得极为适合居住,用于遮蔽车厢外窥视的车窗帘布是来自汉庭联盟的上好货色,还有一个结实的安全门,一间单人的大床,这床上的单布是从外面找到的,这个居所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卫生间。

    曾经,这里是父亲的居所,后来父亲搬回了奶奶那边,如今它成了自己的地盘。

    维尔娜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维尔丽.凡瑟已经熟睡,她侧卧在这张占据着车厢整个走道儿尽头的床铺,十四岁的维尔丽正紧紧搂抱着一脚床单,轻浅的呼吸着这地下的浑浊空气。

    妹妹今天也很疲劳,她大概又去四处玩耍了,又或者说是冒险,这个妹妹渴望征服地下世界的一切禁地,这是让人头疼的爱好。

    在另一侧。她看到了一层书架,那是用胶合板钉成的书架,上面摆放着三十来本书籍,多是旧日时代以前的书籍。

    书籍在地下世界是个稀少的玩意,人们情愿拿它们去烧火取暖,也好过在黑暗中借助微弱的光线看上面的文字。

    潜行者们也不愿带回这些无用的大家伙,它的性价比太低了,很重,多半也没用,也是,谁会对看不见的东西感兴趣呢?

    你对铽族的朝代历史感兴趣吗?你对在隧道里无法通行的汽车工业发展史感兴趣吗?你对一堆复杂的公式感兴趣吗?你又会对未来的无聊畅想感兴趣吗?答案多半是否定的。

    即便如此,维尔娜也搜集了三十来本书籍,有些书籍记录用的语言是来自其他地方的,比如森纳德语的《轻语》,铽族语的《朝代》,红血民的《古代酋长录》。

    地下没有足够的条件给人们识别文字,但有钱人家总有例外,凡瑟家便是如此。

    父亲给她和妹妹请了据称是旧日时代以前的学者,不过那位学者如今已经五十多了,常年生活于地底所患得的佝偻症已经让他垂垂欲死,不久前他又得了一些小病,让他几乎烧坏了脑子。

    这位老学者已经记不得许多事了,当然,维尔娜没有选择辞退他,这位老学者毕竟为灰河站教了三十年的书。

    他颤颤巍巍的话语自她九岁起就陪伴左右,至今已然过去了七年。他总是在阐述旧日时代的神话。

    他说那个时代的人们拥有地球的一切,高山,海岛,池沼,野林,哪怕是高不可及的世界之巅或是深入海底的大裂缝,都有旧日时代人们的踪迹。

    可是热核战争毁灭了一切,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武器,只需要不大的一枚,就可以摧毁一座城市,并且这种武器会留下剧毒的能量在接下来的漫长时间里时时刻刻侵蚀着胆敢挑战它的人类。

    发动热核战争的罪魁祸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定论,不过人们纷纷推测应该是红场与军所的前身,地面上的两个临近的世界性国家发动的毁灭战争。红场的人指责军所毁灭星球,军所便会转眼将屎盆倒扣回去,以至于到现在人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发射核弹的,围绕这个人类史上最荒谬的谜,学者总会讲个十天十夜。

    她听老学者讲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听他讲过海水的蔚蓝,听他讲过日星之绚烂,听他讲过地面的秩序与文明,以及每个国度的风俗,还有群星的璀璨。

    星空是世界上最美的事物,在那个工业时代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人们之所以会产生这样一个想法,是因为当时的两个世界性大国所发射的卫星发现了另一颗处于同轨运转的行星,并且根据两个世界性大国的持续性观测,他们发现了那颗行星存在着生命。

    在那颗名为日星的恒星对面有一颗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这个消息比核弹爆炸还要惊人,然后这个将永载史册的发现引发了热核战争,许多国家同时宣称将拥有并开发这颗行星。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哪怕你对这里的每一片土地宣布所有权都没问题,只要你敢上去。

    维尔娜看着自己桌子上的书籍,有一本已经被摊开并放在地上,上面的书页褶皱不堪,仿佛只要轻轻一揉,它就会彻底散架。

    这本书的年龄比她和妹妹加起来的年纪可能还要大,如今能保存到这个地步也还算不错,维尔娜一直想要找到书本把它们重新摘抄一遍,但一直苦于没有充裕的时间。

    这个承载着上个时代记忆的书籍,它终有一天会消散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废墟之中。

    如果未来继续下去,他们这些人类,也会紧随着书籍的步伐进入历史的坟墓,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历史会被区区几个文字录下属于他们的一页。

    维尔娜的脸色变的有些哀伤,她看着被翻开的那一页,那是银河(汉译),五年前她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还是满脸的惊叹,她做梦都想有一天能见到这样的天空。

    在地底自小长大的每个孩子都是如此,他们不想每天抬头就看到头顶那狭隘的水泥石板,朽烂的电线与纵横交错的管道,不想每天都在昏暗近乎无光的世界中游荡,在潮湿与寒冷的隧道中苟活,自由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件奢侈品,但在废墟时代,它的珍贵程度超乎想象。

    哎,如今她已经十六了,曾经的梦想也该放在脑后,她在去年就已经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需要整顿的车站,是生活在车站的所有人,而不是一个不可能的梦,大概也只有小孩子才想着追逐这样虚幻的东西,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

    夜很深,地下则更加沉寂,除却偶尔自隧道两旁传来的男人女人的低声呼喝,还有那轻微的喘息。

    地下铁的多数人都没有太多的隐私,他们只能缩在从地面上捞取的帐篷中过夜,当然,也有的人会用得到的金属片搭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避难所,也有的人会用挖到的石头垒成一个坚硬的堡垒。

    但是更多的人只能在帐篷与木板篷房中日复一日地活下去,他们只是为了生存而勉力挣扎。

    维尔娜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向外面,惨白的灯泡已经又老又旧,有几个早已经灭了数年,她虽然从汉庭联盟进口了一部分照明灯泡,但那些崭新的东西多半用在十分重要的岗哨口,这里的光线一如既往地微弱,就好像是最微弱的烛光,时隐时现,就连维尔娜也能轻易预测到,终有一天,这些光会被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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