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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春风客

    “贺大人!”

    江夏署衙后堂之内,无数老者跪伏在地,人人脸上涕泗横流。

    “我等老朽死不足惜,何以教大人留下来相陪,反而白白送去一条大好的性命?”

    头前一名老人白发苍苍,哆哆嗦嗦又欲朝贺庭兰磕头,却被他赶忙上前扶住,苦口婆心,好言规劝道:“诸位年事俱高,如此大礼岂不折煞庭兰?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他脸上憔悴颇多,双眼亦微微发红发肿,显然已许久未经睡眠。言讫扶那老人一旁坐好,眉宇间终于泛开些惨淡笑容。

    “何况庭兰既知本州之事,那便从来守土有责。即便诸位不曾留下,我亦当居于城中,这二者之间并无直接关联。”

    “只是……只是……”

    老者泪眼涟涟,一把将他双手抓住,直是久久不愿撒开。

    “我江夏能有大人这样一位父母,当真是全城百姓之福!”

    “可我江夏百姓又何其不幸!怎会到了如今这副田地……才总算把大人您给盼来?”

    此话既出,众老者又纷纷跪下哭诉。贺庭兰无奈,只好与他们一一还礼作答。须臾一同起身,又对众人哂然说道:“诸位可先在此安歇,庭兰有些事尚要到外面处置,这便先行告辞。”

    “大人请便……大人请便……”

    众老者泣不成声,一路目送其人离去。甫一出屋,贺庭兰只觉步履踉跄,身子同样有些隐隐发沉,只是心中却着实坦然无比。

    他来到公堂,独自坐在案前。见地上散落青旗黄伞,触手几星积灰,真与数月之前,自己刚刚来时模样如出一辙。至于唯二所不同之处,便是此刻外面多了震天喊杀之声,以及阵阵浓烈硝烟气味。

    “大人!”

    他正双目微阖,回想从前过往,满腔思绪却骤被一声呼唤打断。愕然睁眼一望,看到竟是蓝天凝急匆匆冲进堂中,手上一把钢刀染血,身上衣衫亦不乏许多战痕累累。

    “蓝姑娘!你不随少卿他们过江,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贺庭兰急从心生,至此也再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跑到下面便欲将她赶出门去。

    蓝天凝神色焦急,只一个闪身便使其落空,明眸泛光,连声大叫道:“卑职前来护送大人出城!”

    “你说什么?”

    贺庭兰微微一怔,旋即则又释然。眉头舒展,平心静气道:“我意已决,当留守城中。请姑娘……速速逃命去吧!”

    “大人一介书生,留在城中于事何补?唯有留下一条有用之躯,才好再行图谋来日!”

    许是因一路来的颇不顺遂,此刻蓝天凝口中喘息连连,十根皓如凝脂似的玉指,亦在不迭簌簌发抖。

    贺庭兰看在眼中,如何忍心教她在这大好年纪香消玉殒?言辞间焦急愈甚,涨红了一张脸膛大声说道。

    “如今城中到处都是金兵,姑娘一人脱身已属不易,倘若再带上我这样个累赘,岂不更加九死一生?”

    “我不管!”

    渠料乍闻此话,蓝天凝竟骤然挺起胸膛,颈侧两条血管向外猛凸,自霜雪似的肌肤间更显格外瞩目。

    “若真救不出大人,天凝甘愿与大人同死一处!”

    “你……”

    贺庭兰周身大震,如遭电击一般。对她这番情真意切虽无比感动,暗地里却是愈发坚定不移。

    他回头往内堂一看,遂又沉声说道:“在这里面,乃是合计七十六名本城父老。他们不愿舍城池而去,我又怎可独独抛下他们?”

    “我曾在众人面前立誓,凡城中有一人留下,自当与之相陪。如今既至于此,倘若反食其言,又岂是堂堂君子行径?”

    蓝天凝却未死心,明眸之中盈盈蕴光,两行清泪眼见便要溢出。

    “大人已三番五次劝过他们,他们左右既不肯走,旁人又能奈何?天凝……天凝求求您……求您即刻随我离开!纵然当真难以活命,也胜过只在这里白白等死呐!”

    “你……你当真不肯走?”

    见贺庭兰嘴唇紧闭,只是沉默不语,蓝天凝再也忍无可忍。右腕倏扬,将刀刃霍地架在自己脖颈之间,颤抖着大叫道:“倘若大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走,天凝愿同样以身殉职,即刻自裁在此!”

    “你这是做什么!”

    贺庭兰面红耳赤,眼睁睁看蓝天凝五指间愈发加力,那刀刃已在其肌肤上割出道殷红血痕,终于猛地发起急来。不顾一切去夺她手上钢刀,一席话语亦随之脱口而出。

    “你根本就算不得是公门中人,又殉的是哪一门子的职!”

    “您说什么?”

    此话不啻当头棒喝,直教蓝天凝瞠目结舌,身形簌簌发抖。而趁此关头,贺庭兰忙将那钢刀一把夺过,为教她赶紧离开,又大声直言道:“早在汴梁城时,前任薛知州就曾与我说起过令尊之事!”

    “故从我第一天来起,便知你是冒名顶替。所谓代父任职一节,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

    蓝天凝面如死灰,忍不住怔怔垂下泪来。片刻又抬起头,一双妙目之中如有千念萦绕郁结。

    “既然如此,大人为何迟迟未曾将我拆穿?”

    寥寥数字,却教贺庭兰无言以对,一时为之哑然。凝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绝美少女,满腔心事本来已至唇边,却又将其生生咽回肚中。

    “蓝丫头虽不是官府之人,我却已在这衙门里待了足足三十七年!”

    他俩兀自两相默然,自外面影壁之后突然走出一人。待其来到近前,竟然正是柴公差无疑。

    “柴先生!怎的连你也……”

    贺庭兰大惊不已,实不知究竟还有多少人尚且滞留城中。柴公差察言观色,当即哈哈大笑,凛然抱拳道:“大人放心!我已将其余所有人送上船去。如今江夏城除却这里之外,已再也找不出一个咱们的人啦!”

    言及至此,他又话锋一转,昂然高声道:“大人可教蓝丫头先走,此地有卑职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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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即是!”

    “柴叔!”

    “柴先生!”

    二人异口同声,几是同时变了脸色。反观柴公差则依旧神情自若,循着刚刚话头继续说道:“蓝丫头留下,名不正言不顺。但全城安稳无恙,亦是卑职职责所在。留在大人左右身边,那也合在情理之中!”

    “大人!”

    他眉宇庄重,朝贺庭兰双膝跪倒,“大人刚到任时,我心里也曾不以为然,以为不过是又来了寻常的个欺世盗名之徒。”

    “只是到了后来,卑职见大人凡事身体力行,为我合城百姓呕心沥血。才知先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您的君子之腹。”

    面对贺庭兰几次上前搀扶,柴公差却始终纹丝未动。只说他曾救过自己的性命,受此大礼,本就乃是理所应当。直到又在地上拜了几拜,这才重新站起身形。

    “倘若大人执意非赶我走,便是要卑职擅离职守。如此,即便卑职强行带您出城,也同样并无不妥之处。”

    “我……”

    贺庭兰脸色发苦,实对此哑口无言。见状,柴公差只微微一笑,复对一旁蓝天凝道:“蓝丫头!如今你爹已随大队人马过江。他这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若是连你也死在城里,又教他今后如何活命?”

    柴公差与蓝父相交日久,对于蓝天凝,几乎便是眼看着其长大一般。故适才任凭贺庭兰如何苦口婆心,蓝天凝皆始终不为所动,如今却被他直戳痛处,一时紧咬朱唇,只是默然泪如雨下。

    “放心吧!”

    柴公差看出她心中纠结,反倒哈哈一阵大笑。又从贺庭兰手中拿过刀来,直接往府衙门外走去。

    “你柴叔便守在这这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容一个金狗伤了大人!”

    “柴先生!”

    他脚下未走几步,却忽被贺庭兰从后面叫住。而后肃然下拜,挺起胸膛大声问道。

    “庭兰来此多日,还未请教先生尊讳大名。”

    “区区贱名,有劳大人惦念。”

    柴公差却不回头,只将掌心兵刃紧攥,三尺刀身被曦阳一照,投下满地熠熠辉光。

    “卑职柴世荣,便比大人先去一步!”

    柴公差昂然走出门去,偌大公堂里又只剩下贺蓝二人。贺庭兰心中含痛,却恐使蓝天凝复添牵挂,遂强作镇定,面色哂然道:“时间紧迫!姑娘当尽快动身,以免夜长梦多。”

    “大人。”

    蓝天凝两行泪痕婆娑,不过念及适才柴公差所说,终究还是狠下一条心来。止住抽泣才刚转身,反被贺庭兰再度叫住,大喜关头只道是他总算改变主意。可等回过头来一望,本来满心希冀又在顷刻之间破灭殆尽。

    “蓝姑娘……”

    他口中嗫嚅,已在不知不觉通红了脸膛。遂请蓝天凝在此稍候,自己则急匆匆跑回内院,不多时再度折返,手中却比先前多了一件平日鲜少穿着的官服。

    “大人这是……”

    蓝天凝既惊且奇,还不等把话说完,贺庭兰已自行动手,将那玉带上面最中间处,一块碧绿色的琅玕小心摘下。

    “早前我曾向姑娘许诺,待战事完迄,定要为你寻到延寿之法。只是如今看来……竟独独是要食言而肥了。”

    他深吸口气,把那美玉塞到蓝天凝掌中,这才好似殊无遗憾,同她释然目光相接。

    “我随身并无长物,只有此玉尚算珍贵。今日……愿将它赠给姑娘!”

    蓝天凝五指蜷缩,只觉此玉触之温热细腻,便像是把一颗滚烫心脏捧在手里。几处柔情,萦绕脑海。点点滋味,错落心弦。奈何江山破碎,世道维艰。今日一别,便是阴阳阻隔,自此再无相见之期。

    世人言,琨玉秋霜,君子如珩,浩然志节常在。

    送别蓝天凝,贺庭兰便独自更衣,又重新坐回案前。他视线遭远处影壁阻隔,虽看不到门外诸般情形,但耳中无数金铁交鸣之声大作,亦不难猜测乃是柴公差正与赶来金兵奋力鏖战。

    随那声声怒骂不止,贺庭兰又将双目阖闭。俄顷外面打斗渐熄,但听倏倏寒风骤紧,约二十余人皆着黑衣,已在转瞬间逾墙而过,各执兵刃冷冷站在堂前。

    众黑衣人目露凶光,彼此对视一眼,而后一同纵身发难。渠料电光火石关头,前方一条厚重公案竟蓦地疾飞而起,直朝外面重重砸去。

    如此变故突如其来,委实令人始料未及。黑衣人里有武功稍弱者,一时无从躲闪,顿遭来物正中胸膛,就此口吐鲜血而亡。

    其余之人神情剧变,纷纷举刀剑来攻。陡然却见贺庭兰眼中放光,五指凌空一抓,将地上一口长剑顺势吸入掌心。旋即身形大展,疾若驰鹜,俨然竟与众人互成抢攻。

    他一脚踏进战团,奋挥长剑挡下左右数人攻势。又猿臂长伸,左手化拳为掌,挟猎猎罡风所向披靡。一袍衣袖宽大招展,虽是轻飘柔软之物,在其无上内息催动之下,竟不啻汹汹泰山压顶。

    “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

    剑势流转,扶摇霄汉。贺庭兰口内喃喃默念,手中长剑亦腾天起势,如龙行六合。呜呜声鸣之中,无数朔气纵横激荡,连毙跟前数人性命。

    他脚下闪转腾挪,自乱刃丛中闲庭信步,沥沥鲜血将身上朱红色的官服染作愈发迷离,飘忽似华胥梦幻一般。

    黑衣人里,一首领模样之人连掣青锋,进手数剑攒刺纷飞,寒光直指贺庭兰右手脉门。

    贺庭兰看在眼里,却无纤丝局促慌乱,只待那剑尖同自己肌肤不盈寸许,才骤然吐气开声。阵阵如黄钟大吕似的轰鸣山响,直震得来人头痛欲裂,口鼻间不自觉的渗出血来。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念词再起,幽幽徜徉天地。那人神色剧变,正欲急退,贺庭兰却已横剑攻到。二人兵刃相接,迸出漫天火星四溅。

    众黑衣人为保首领无恙,当下从四面八方赶来相助。如此刀剑林立,俨然裹挟天地,然在贺庭兰面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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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全然未值一提。左掌化指,如电探出,只在最近之人刀身上轻轻一弹,那人足足百余多斤的身子,竟在一瞬间化作水中浮萍,仰天向后骤跌。

    不消眨眼,众人手中兵刃皆已被他逐一触碰。原本密不透风似的壁垒阵势,亦随之土崩瓦解,化作烟消云散。但这群人似乎皆悍不畏死,即便明知获胜无望,还是在首领周围重整旗鼓,十余柄利刃放射杀意咄咄,自一片浓烈血腥气中更显淬人肝胆。

    “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贺庭兰二目灼灼,口中震聋发聩之声犹然未落,三尺青业已如虹挥至。其间一道璀璨清辉耀眼夺目,云举飘摇愈发暴涨,隐隐竟教头顶偌大曦日为之黯色。

    众黑衣人或横剑当胸,或掩刀自保,屏气凝神严阵以待,不敢存了半分怠慢之心。

    渠料陡然之间,随贺庭兰手腕翻腾,那利刃亦随之转动,自剑身两侧忽的腾起灼热逼人,乃是数团跃然火苗凭空骤现,又在其内力催逼下化作离弦利箭,自堂中纷飞纵横。

    这火苗嗖嗖破空,发出绵延凄厉尖鸣。更好似冥冥之中受何方神明指引,饶是众黑衣人极力腾挪,却始终如影随形。一击过后顿使其中半数之人身上起火,自悲惨嚎叫声中兀自燃烧不止。

    那首领面目扭曲变形,情急下再度仗剑猛刺,皆被贺庭兰轻轻巧巧避开,只在一旁廊柱之上留下几道深深斫痕。

    他满心忿忿,正要继续再战,却觉脊背间阵阵阴风惨惨。愕然回头一看,竟是贺庭兰已如鬼使神差般欺至身后,纷纷指力络绎不绝。

    生死悬发间,那首领咬破舌尖,才刚勉强躲过当前杀身之祸,一缕冰冷寒意又从胸膛猝起。还不等稍稍回过神来,那寒意却已转作剧痛难耐,一飙滚烫鲜血洒染公堂,有如霜冬腊雪时节,数团赤梅怒放正盛。

    贺庭兰两眼发红,两片脸颊亦被热血沾染,反倒更显自身铮铮风骨。

    他五指紧攥,掌心较力,将长剑奋而抽拔。那首领身形剧晃,似欲极力稳住脚步,然到头来总归于事无补。随口中不断涌出血来,终于直挺挺栽倒于地,哪里还有半缕气息尚在?

    头领既死,其余黑衣人无不悚然大惊。纷纷拔腿走为上策,却被贺庭兰后来赶上。手起剑落,如入无人之境,转瞬将其尽皆格杀。放眼公堂内外,惟余朔风凛冽,遍地死尸枕籍。

    “抚长剑兮玉珥,瞿锵鸣兮琳琅……”

    “砰!”

    “砰!”

    贺庭兰身子猛然发抖,再度睁开双眼。闻外面重槌撞击大门之声愈发刺耳,心知留给自己时间业已不多。

    他颤巍巍起身,双手拄在桌案,抬起左腿想要爬到上面,脚踝却不慎撞在桌角,登时疼得额上冒汗,嘶嘶倒吸进数口凉气。

    俄顷痛意渐消,他又不禁涩然一阵苦笑,心道自己当真笨手笨脚,百无一用。遂将身后椅子搬近尺许,这才踏着此物得以站到桌上。

    硝烟滚滚,杀声震天。贺庭兰正襟扶冠,解下腰带抛过屋梁,又动手牢牢打个绳结。

    外面微风细缕,徐徐而来,不由将他目光复而引向前方。寒阳之下,忽见庭中几簇兰草馥郁丛生,翠色欲滴。自万象萧瑟中摇曳轻摆,兀自勃勃竞发生机。

    “清风如过客,载我……伴春归。”

    桌案翻覆,杂芜狼藉,腾起地上薄薄一层积灰,又如飞雪般扑簌簌辗转而坠。

    宗弼精甲铮然,气象凛凛,自一众亲兵簇拥下登临黄鹄矶上。

    “殿下。”

    少顷,孙二虎亦从别处而来,下马向其跪倒,肃然开口道:“我军已掌握全城,如今众士卒正在四下查探。”

    宗弼问道:“城中可还存有活人?”

    “有。”

    孙二虎神色稍异,于宗弼示意下起身,将自己得来消息如实相告:“在江夏府衙之内,尚有数十老人并未离开,眼下已被末将命兵士暂扣。”

    “还有……”

    “还有何事,你可直言。”

    见部下忽然缄口不语,宗弼不由眉头微皱,然目光却始终未从远处水面移开片刻。江上冲天大火倒映在他眼中,端的更显凛然深不可测。

    “是!”

    孙二虎又一抱拳,复而沉声道:“先前那位贺知州,已在我军到达署衙之前,自缢于公堂之中。”

    “蝼蚁之辈,竟敢妄争天数!”

    宗弼眼神微敛,只发出一阵轻蔑冷笑。许是因恼恨其这番不自量力之举,几乎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道:“将此人枭首,头颅悬于东门,尸体投入长江。”

    “且慢。”

    孙二虎领命正要离去,却又被宗弼出言叫住。若有所思般沉吟片刻,转而改变主意道:“可厚葬贺先生,调一百军士为其守灵半月。凡有无礼怠慢者,以军法行事论处。”

    “衙门中剩余之人,须将其送还回家。倘若生计无从维持,便从军中分拨粮食给予。”

    他口中微微一顿,转而环顾左右,又对孙二虎漠然发问:“那个姓文的丫头,又跑到去哪里去了?”

    “自我军入城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此人下落。”

    孙二虎心头一懔,念及文鸢一身武功堪称卓绝,不禁为主人安危暗暗担起心来。

    “是否令末将派人前去寻找,务必将其带回殿下身边?”

    “罢了。”

    宗弼面如寒铁,手中略微加力。胯下战马遂前蹄轻踏,在鼻中喷出一排灼热白气。

    “道不同不相与谋。她既不愿留下,我又何必前去找寻?”

    “令大军驻扎城中修整,在附近地方加征民夫。三日之内务必一举渡过长江,将此城中逃出余孽一并斩尽杀绝。”

    孙二虎竦然称是,率人退下准备照办。宗弼神情微妙,命随行亲兵在此等候,自己则独自催马前行。寒意萧瑟,砭刺肌肤,临眺江上江夏船队渐行渐远,眉宇间不失傲然睥睨之色。

    “顾少侠,你我间这一战……可还远远尚不算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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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林南烟大唐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