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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鏖战前

    “少卿。”

    贺庭兰表情微妙,须臾,方才慨然嗟叹道:“你心中有所顾虑,这我自然能够理解。可倘若只因朝廷平日过失,便教双方难以形成合力,以至反为耽搁大计……这总归是谁人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

    “二哥不必担心,一旦官军确有所需,我等自绝不会从旁袖手不理。”

    见兄长忧形于色,少卿忙开口向他作保。待同楚夕若对视一眼,更言道无论青城楚家,皆可派门中弟子前来,相助官军平日操练。

    只是凡此种种,在贺庭兰听来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一连半晌缄默,终于笃定决心,沉声开了口道。

    “少卿你若实在不愿受人掣肘,可否便将外面众军直接归你统辖?”

    “大人!”

    蓝天凝站在一旁,只听的毛骨悚然。暗地里朝柴公差一望,竟见他亦瞠目结舌,同样对此震惊不已。

    贺庭兰又一阵苦笑,示意二人稍安勿躁,唇齿轻启,缓缓续道:“当前局势急于星火,若再因这等无关紧要之事来回纠结,便是舍本逐末,反置生民存亡于不顾。何况少卿你心思过人,领起兵来定然远胜于我。”

    “既然如此,我便先只管为你筹措钱粮辎械,待到日后当真同敌军交手之时,再来做你帐下寻常一卒。”

    少卿闻言,不觉大为动容。面对二哥如此大义凛然,心中也只剩百般自惭形愧。

    贺庭兰看出他内里心事,遂哂然一笑,又说道:“少卿,有两件事,我想请你务必答允。”

    少卿竦然起身,教他但说无妨。贺庭兰大喜,频频点头以示感激,向其推心置腹道:“战阵之间固是两军厮杀,人命贱如草芥。可这营中大多为我本境子弟,因受大义所感,方才前来投军报效。”

    “他们人人家中皆有至亲翘首,日夜盼望其早日归来。如今我把这几千条性命全都托付与你,倘若果有可能,只盼有朝一日兵戈止息,能教他们中大多数人重返田园家乡,从此免受兵燮之苦。”

    贺庭兰一席话语,实教少卿胸中五味杂陈。肃然承诺之余,同样在暗中下定决心,今后亦当以兄长为鉴,务将生民存亡时刻牢记不忘。

    “至于第二件……”

    不知为何,提起这第二件事来,贺庭兰倒显得颇有些局促不安。可最终还是笃定思绪,沉声说道:“第二件,便是我想请少卿你答允,将来如无朝廷明旨勤王之令,则断不可领兵离开本境。”

    少卿面露茫然,不知兄长此话究竟乃是从何说起。可转念又觉贺庭兰必有其苦衷使然,便也一口答允,并未详细追问。

    两件事皆已说完,贺庭兰总算如释重负,恍惚更将心头一块巨石堪堪落定。便请少卿再度坐下,一同商量今后整军备战细节。只是来言去语间不免提及杜衡其人,念及其眼下便在北面同人鏖战,也不知安危境况如何,实在令兄弟二人皆好生惦念不已。

    最终经众人研议,便还是将校场内数千兵士暂留原处,以供到时一旦局势生变,可与城中之人互为犄角照应。城内相应大小事宜,则皆由蓝天凝及柴公差,提领楚家与青城弟子一并处置打理。

    少卿独自一人,在两地之间来回奔走,每日宵衣旰食,可谓不知疲倦。楚夕若看在眼中,虽难免为之好生心疼,但大事当前,毕竟不容迁延,唯有在处置本门事务之余,尽量陪在其人身边,才算教自己心中略微能得好过。

    至于其余各派,无尘得知个中原委,当即应允愿率合派弟子共襄助力。而赵秉中也果然同少卿所料不差,其实并未走远。数日后当真遣人回来,打探关于解药配方一事。双方两相交易之下,亦颇有些不情不愿的同意加入义军。

    而在此之中,唯独只有陆惟舟依旧不肯松口。柏柔执剑在其门前站了四天四夜,到头来却连面也不曾同其彼此见上一回。

    眼看她日渐憔悴,少卿与白大有亦连番前去相劝,只说大可另想其余方法。可柏柔却极为执拗,对于少卿或许尚还存有几分耐心,一旦发觉来的乃是丈夫,则登时便要拔剑喊打喊杀。如此,终于教白大有只好躲在远处暗暗垂泪,再也不敢轻易凑近前去半步。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等到了第七天当口上,客舍两扇大门终于开启,有太一派弟子从里面出来,请她进去商谈事宜。

    如是又过个把时辰,柏柔两手空空,就此去而复返。只及怔怔洒下几点泪来,便足下一软,昏厥在急忙赶来的白大有怀中。

    自此,各派虽依旧各怀心事,但总算于名义之上同仇敌忾,共对将来强敌。众人也得以借这番联合之名,向天下其余大小门派,以及各路豪杰传檄。言道年岁大凶,四方扰攘。凡国朝志士,多拍案奋起。虽草泽英雄,皆望旆来投。戮力同心,唯民是保。天义昭昭,誓殄敌酋。

    此后月余光景,前来投奔者络绎不绝。万千江湖中人云集江夏,一时间端的声势浩大,极为热闹非凡。

    与此同时,每日里皆有大批流民自北边而来,大多扶老携幼,风尘仆仆。更有甚者,已然足足数顿水米未沾,眼见便要撒手人寰。

    贺庭兰不辞其劳,亲自携众公差分拨钱款,赈设粥棚,间或尚要阅览如雪片般传来各类塘报邸文。其上所言,大多急于星火,往往昨夜还说金人正饮马黄河,而隔日一早便已连陷长安洛阳。城中更有流言蜂起,说就连京城汴梁也已落入敌手,二圣尽皆沦为楚囚。

    诸如此类愈演愈烈,直令他焦头烂额。不过等到后来樊城襄阳先后不保,长江以北从此无险可守,终于再也没有一封信笺传来。偌大江夏城便如大海之中一处孤岛,自此须得直面金人铁蹄兵锋。

    暝色昏昏,风卷梢头。蓝天凝披星戴月自城外归来,见非但沿途街道之上皆已挤满流民,就连府衙公堂之内,亦有不下二三十人或倚或坐,几令自己无处落脚。

    少女小心翼翼,从这众人当中穿梭而过,转而来到后堂。抬眼便见贺庭兰屋中仍旧烛火跃然,将其一条瘦削身影萧萧映在窗棂之上。

    她来到廊下,举臂叩响房门,一俟得到回应,这才迈步进屋。先向贺庭兰抱拳行礼,而后肃然开口道:“卑职特来向大人回禀。几处城门外沟渠都已完备,刚刚已引长江之水各自灌进其中,”

    贺庭兰坐在案边,闻言撂下笔来,连连直说辛苦。又教她随意坐下,不必有如此多的繁文缛节。

    蓝天凝又行一礼,却未遵言照办,而是满脸怪异,一对明眸中似有点点异光闪烁。

    见此情形,贺庭兰不禁奇声问道:“怎么?蓝姑娘还有别事?”

    蓝天凝十指微攥,又在心中纠结许久,终于还是深吸口气,将满腹担忧如实说道。

    “大人身为本境父母,全城上下数十万百姓安危皆系在您一肩之上。卑职的意思是……还望您善加珍重,万万不可过于操劳。”

    贺庭兰哂然一笑,眉宇间似有数许苦涩闪过,“世人皆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庭兰手无缚鸡之力,比起你们在前方流汗,我于此处已属惭愧万分,又何敢再有稍稍懈怠之处?”

    “只是……”

    蓝天凝粉脸泛红,本来犹待再劝。然话还未及出口,便被贺庭兰轻轻抬手打断。旋即又将一旁小窗推开,缕缕微风拂面而来,反将桌上一盏烛火吹作摇曳。

    “诸位连日前后辛劳,合城百姓无不人人看在眼里。”

    贺庭兰一声轻叹,话里话外良多感慨,“若按人之常情,咱们府中本该有所嘉奖。可依当前情形……”

    “大人不必多言,此事咱们大伙儿人人全都理解。”

    蓝天凝双手急摇,忙连声道:“如今大战在即,每一个铜板皆当用在刀刃之上。卑职等皆不过职责所在,那又何敢妄谈居功?”

    贺庭兰颊间动容,口内频称多谢。旋即又似蓦地忆起何事,话锋一转,温言问道:“是了,今早我教你打开府库,取出里面存粮以供流民之用。此事又究竟办得怎么样了?”

    “大人!”

    渠料蓝天凝闻言,却反而面露难色,目光变得躲闪徘徊。

    良久,她方鼓足勇气,压低声道:“私开府库乃是谋逆大罪,卑职是怕……”

    “糊涂!”

    她话未言讫,贺庭兰竟霍地站立起身,更满脸通红,极为难得的发起怒来。

    “外面这些人千里迢迢来到江夏,个个都已只剩一口气在!如不即刻开仓放粮,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城中饿殍遍地,百姓死于非命?”

    “既然你不肯开……好!那我自己去开也就是了!”

    说完,贺庭兰气冲冲便往外走,可不过才刚迈出数步,蓝天凝竟双膝一软,直接在其面前跪倒下来。

    她银牙轻咬,眼中虽有盈盈泪水打转,却并未当真哭出声来。

    “大人当初不肯教顾少侠领军离开江夏,是因无故起兵向为朝廷律法不许。可如今既同样乃是触犯律法,何以大人却执意要开仓放粮,甘冒此等天下之大不违?”

    “你……唉!”

    蓝天凝面容姣好,如今跪在地上,端的更添楚楚可怜。贺庭兰眼望其人,胸中火气不由渐渐消弭大半。眉关低锁,闭口缄默半晌,方才再度打破沉默。

    “我所以不肯教少卿他们离开,是因擅自发兵之事一旦追责,从上到下无一人能得幸免。可这次开仓放粮之事……我大可将后果独自一人承担。即便到时朝廷降罪,同旁人却无丝毫干系瓜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少女口内喃喃,至此方才知晓眼前人一片用心良苦。汗颜之余深深叩首,脱口而出道:“既是如此,卑职愿与大人同担此责。”

    “好!好!蓝姑娘快快请起!”

    贺庭兰声音发颤,下意识伸手去扶。然待二人肌肤甫一相碰,却又教他俩无不身形一震,陡然如遭电击。

    少女颊间滚烫,急忙忙站起身来。双腿却如铅铸铜就,丝毫难以动弹。

    “方才是庭兰无状,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蓝姑娘海涵。”

    贺庭兰口内讪讪,只将双手僵在半空。他心中虽觉羞愧万分,然适才彼此间轻轻一触,竟又恁地深铭肺腑,仿佛便教天地至美咸集际会,终究难以略微相较万一。

    蓝天凝微微低垂着头,点点寒凉随风微抚,遂耳根通红,小声问道。

    “不知大人……还有何事吩咐。”

    贺庭兰一脸尴尬,本意教她尽快回去歇息。可余光朝案上一瞥,发觉自己才不过刚刚撂笔片刻,砚中残墨竟已干涸。一番纠结踟蹰过后,终于压低声道。

    “既如此……便请蓝姑娘来为在下研一研墨吧。”

    “好……”

    二人各自动作,却又皆甚为扭捏。贺庭兰坐在椅上,如今佳人在侧,红袖添香。阵阵墨香夹杂兰芷馨气,一时只觉心神俱驰,可谓说不出的泰然舒畅。

    另一边厢,蓝天凝素手徐调,两只纤若柳条似的手臂微微于胸前交错,脑内亦实心猿意马,恍惚千念萦绕。

    她眨动双眼,偷偷向贺庭兰窥望,又如同唯恐遭人察觉,急匆匆将头颈别开。不知不觉,反在衣袂之间沾染数点墨迹,恰似粲然满枝,兀自灼灼其华。

    “大人!大……”

    四下气氛正微妙间,外面忽传来柴公差急声呼唤。待他当真闯进屋中,见到目下情形,不禁颇为诧异不已。

    蓝天凝毕竟少女心性,足下一顿,慌忙退开数步,更恨不能寻个地缝好钻将进去。

    “柴先生深夜前来,莫非是城中竟出了什么大事?”

    相较之下,贺庭兰倒显得从容许多。当下收敛思绪,向柴公差询问来意。

    柴公差略一怔神,连向其解释城内一切如常,实则是方才少卿遣人前来,请他即刻赶赴楚家议事。

    贺庭兰如释重负,但也知个中必定干系极巨。遂披了件外氅准备动身,又将开仓放粮之事向柴公差详加嘱托,言道断断不可使一人流于饥馑。

    蓝天凝担心他独自有失,无论如何定要跟随。而见左右推脱不得,贺庭兰也只好勉强答允。两人便借头顶溶溶月光,一路匆匆出了门去。

    “二哥!蓝姑娘!”

    等二人赶到松涛堂时,这才发觉里面早已人满为患。除却赵秉中因恐遭旁人怒骂,故而只遣门下一名弟子代为前来,其余各派耋宿皆已齐至。

    少卿起身,请二人落座。随之对在场众人隔空为礼,面色凝重,朗声说道:“少卿唐突,所以夤夜请诸位前辈赶来,是因一个时辰前得探马来报,于城北七十里外发现大队金兵人马,此刻正直奔我江夏而来。”

    此话既出,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须臾,才听有人开口,询问来敌大致人数。

    少卿亦不隐瞒,直言不讳道:“据目下估算,此次来敌大致在二三万之间,应当只是一支先锋而已。”

    众人喜忧参半,一则是觉这人数倒要较先前所料少出许多,然先锋尚有如此声势,随后赶来大军又该何等雄壮?等到彼时兵临城下,却又该当如何应对?

    “凡事素有轻重缓急,咱们还应率先解决当前要务。”

    少卿面容肃穆,声音虽不甚高,实则却已在暗中潜运内力,教在场人人全都听得清楚真切。

    “各位皆是江湖上的前辈高人,眼界见识势必极高。不知可有退敌之法,助我等挫败金人锐气。”

    他环视周遭,然所到之处,人人皆低头不语。半晌唯有何之遥眉头微皱,先在楚夕若身边耳语数句,旋即才迈步上前,抱拳拱手,正色说道:“顾少侠,何之遥心中确有些许拙见,便姑且为诸位前辈抛砖引玉。”

    少卿大喜,忙请他直言无妨,自己则闪身退向一旁。

    何之遥恭恭敬敬,向在场众人行得数礼,“之遥不揣冒昧,觉扼守城池,又或两军攻坚,实非我等江湖中人所长。何况战阵之上流矢纵横,倘若因此徒增伤亡,则未免于大事得不偿失。”

    见自己话未说完,周遭已是一片窃窃私语。他口中一顿,继续说道:“故在之遥看来,如今各派应扬我之长,舍我之短。尽量于正面交战之前削弱敌军人马士气,使之疲于应对,处处防不胜防。”

    “何师兄所言极是,如此确为当前最好之法!”

    少卿眼光大亮,忍不住抚掌附和。渠料一旁却又传来陆惟舟数声冷笑,寒眉一轩,森然发问道:“话说的好不容易!可陆某倒要请教,究竟该如何削弱金人士气?”

    “若是你想要我们各派去打头阵,好教你们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哼!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惟舟此话一出,顿在堂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许多本就依附太一派生存的大小门派,此刻也都纷纷跳脚叫骂,指责此举是在暗中包藏祸心。

    少卿一腔怒火上涌,几乎便要发作。可又忆起恩师凭借一己性命,才教各派合力之事终得实现。自己又何尝不该忍辱负重,受常人所不能承受苛责?

    楚夕若在他身边,见其脸色忽红忽白,当即秀眉一轩,昂然开口道:“我楚家数代世居本境,对城中内外可谓熟悉。此番无须诸位前辈动手,夕若自然责无旁贷。”

    如此一来,陆惟舟总算冷哼一声,姑且尚算满意。缓缓将一只手掌滞在半空,身后众多嘈杂亦在顷刻间戛然而止。

    少卿心头一懔,与少女四目相对。觉浑身暖意融融之余,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如此,我当随你同去。”

    “诸位。”

    他话锋一转,又将目光投向众人,“金人军势神速,预计最早明晚,最迟两日,便将兵临江夏城下。晚辈当与楚家主各率本派精干弟子出城,日夜前往袭营不断。”

    “至于城中清远,望泽,平湖,以及武昌,汉阳,竹簰六门,连同黄鹄山最高处,便请各派前辈分别严加守备。”

    众人闻言,皆应声称是。少卿见状,又来到贺庭兰身边,沉声说道:“二哥,我想请你命人即刻关闭内外城门,以防金人在流民之中掺杂细作,反对守城大计不利。”

    贺庭兰眉关紧锁,平心而论,实不愿将任何一人拒之城外。

    然少卿所顾虑之事亦绝非空穴来风,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旦有细作暗中混入城内,则又要将合城百姓安危置于何地?故几经纠结,终究点头答允下来,当下向蓝天凝交代数句,教她先行前往安排。

    “小少卿。”

    与此同时,邢懋言也开口提醒道:“如今襄阳已失,敌军便可派战船溯流而下,直接威胁江夏本城。我等是否应未雨绸缪,先在沿江两岸布下防备,以免将来措手不及?”

    “懋言师叔深谋远虑,此事的确不可不防。”

    少卿大喜,又放眼四望,最终对正缩在一隅角落处的白大有道:“白师叔与所部观山堂,从来便在本教当中最为精于铸造之术。能否请师叔与堂中诸位师兄不辞其劳,连夜赶造铁索横江,使我全城上下再无后顾之忧?”

    “我……”

    白大有二目圆睁,许是兀自难以置信。良久蓦地回过神来,忙奋力点头不辍,更赌咒发愿,凡事定在三日之内尽数完迄。

    自觉一切皆已安排妥当,少卿如卸下万钧重担。又见贺庭兰眉宇间尚怀疑虑,知他是在担忧校场之内,那数千新募官军。当下只说此为众人手中最后底牌,除非万不得已,自己绝不轻易调动。

    “诸位前辈在上!”

    少卿双手抱拳,再次暗运内力。凡声音至处,直震得四下陈设纷纷作响,在院中萧瑟数度寒风。

    “此为我义军首次同敌交锋,万望各派捐弃前嫌,同仇敌忾,务必将来犯之敌聚歼江夏城下。”

    此刻堂中群情激愤,霎时间无不轰然称是。更有甚者直接掣动兵刃,点点锋芒自周遭烛火映下,端的亮若星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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