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忆兰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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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谪江哼笑一声，道：「不好吃你就给我在膳房一直待着，什么时候你能把这东西做好吃了，什么时候你再出来。」
怎么可能不好吃？她现在有的是积分，等回来以后打开积分商店浏览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有利于做甜点的东西不就成了，还怕他这点小威胁？
舒雨微缩在他怀里，没回应这话，只是依旧撇着嘴。
医馆本就离得不远，两人一狗在马车里这么瞎闹了一通，也就差不多到地方了。
舒雨微抱着狗先一步下了马车。见医馆的门紧闭着，不像是遇到了那种难缠的病人故意上门挑衅，这不禁令她心里生出些隐隐的担忧。
她暗暗寻思，莫非是忆安知道了忆兰的死，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吓到了憨憨？
她其实一早就想来试探试探，看看忆安知不知道忆兰的事情，但碍于晏谪江刚醒，身体还有些虚弱，她想着多照顾他一段时间，等他身体好了再说，所以就一直拖着没来。
舒雨微从袖口摸出钥匙，但因为不太方便，就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了晏谪江，示意他来开门。
某人的目光还留在憨憨的身上。看到舒雨微递过来的东西，有些不情愿地伸手靠近憨憨，从它身边掠过。拿过来舒雨微手里的钥匙，很快打开了医馆的门。
前屋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不过医馆的门都未开，所以没人也是情理之中，舒雨微于是也就没有什么怀疑。她将怀里的小狗随手放在柜台上，而后便与晏谪江一同朝后院走去。
忆安才中举不久，参加会试怎么也得再准备个几年，按理说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院里背书才对，然而舒雨微一进院子，就发现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正当她纳闷该去哪找人时，柴房那边儿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听那声音像是秦默发出来的。她蹙了蹙眉，没有过多停留，直奔柴房而去。
房门没有关上，她刚一靠近，就看到摔坐在地上的秦默和站在一旁一脸怒意的忆安。
她有些疑惑，心中暗暗揣测，这俩人又发生了什么不可逆的矛盾，能让忆安如此生气。然而询问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不过就是忆安准备抱些柴去膳房做饭，秦默想帮忙，就被推倒在地，还挨了一顿训斥。
虽然事情表面上看就是一件十分不起眼的小事，但舒雨微明白，在此之前绝对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否则憨憨不可能突然跑过来找她。
舒雨微拍了拍秦默的肩膀，温声安慰了她一通，让她不要多想，先回屋里休息，但秦默却怎么也不肯走，一直赖在这，看着忆安的眼神里满是歉疚。
这不免令她更为不解，按秦默的性子来说，别人冒犯她一下，她不还回去就已经是很离谱的事情了，怎么还会露出这副模样来？
舒雨微突然想到了什么，心悸了一下，她转而拉起忆安的手，带着她先离开了柴房，又嘱咐秦默先回屋里休息，自己等下会去找她。
秦默没有听她的话，非要跟上两人的身影。
晏谪江于是动身拦在她的面前，神情冷漠，声音也淡淡的：「回去。」
秦默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在京中那些令人闻所未闻的骇人事迹，但她依然咬紧牙关，想要从晏谪江的身边溜走。
「我可没舒雨微那么好说话。」
晏谪江按住她的肩膀，根本没有用多少力气，秦默就已然是挣脱不开。
「你放手……」
她抓住晏谪江的手腕，想要拉开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然而下一刻，秦默突然就感觉脖颈一痛，眼前霎时一片漆黑，昏了过去。
晏谪江本想把她扔在柴房就不管了的，但想到舒雨微之后可能会因为这个跟他赌气，就只好耐着性子将秦默送到了寝屋。
他到舒雨微身边的时候，她已是盘问了忆安许久，但是看样子，忆安应该是没有跟她说实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忆安低着头，眼中的不悦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对面的两人都知道，他并非是生舒雨微的气。
「就是我不打算继续参加会考了，我想过几日，直接去地方任职。但她不想让我去，跟我闹了几天，我一时心情不好，就……就失手推了她。」
舒雨微神色漠然，脸上写满了不信。她道：「刘忆安，你给我说实话。」
他有些不耐烦，「就是这个原因啊，你还让我怎么说实话？」
他刚说完这句话，顿时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有些自责地皱起眉头，沉默了片刻，他讪讪道：「……雨微姐姐，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舒雨微面不改色，态度坚决：「我要听实话。」
忆安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蹙眉看了他片刻，犹豫许久，才再度开口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你父亲的死因？」
忆安本就不擅长撒谎，听到舒雨微的这番话，登时一愣。想要出言狡辩却又不知如何狡辩，只能继续沉默。
见他这样，舒雨微原本还抱着一丝怀疑的念头此刻算是彻底地肯定了。她眉宇展开，看了忆安许久，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忍心再继续严问下去。
「那，你姐姐的事情你知道吗？」
忆安点了点头，伸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故作坚强道：「我知道，姐姐一开始就跟我说了，她说她欠雨微姐姐太多，一直都找不到弥补的办法，如今能用命救雨微姐姐的心上人，大概就是上天给她最好的赎罪办法。」
晏谪江这个局外人一直在一旁旁观，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听到「心上人」三个字的时候，嘴角却莫名扬起一抹暗笑。
「姐姐说，这些年也要多谢雨微姐姐收留我，还把我栽培的这样好，她就算是死也无憾了。我……我虽然也不想姐姐离开我，可是姐姐的态度十分坚决，我知道我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我而去。」
他越说越难过，到最后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舒雨微伸手摸了摸忆安的脑袋，一时间也杂陈，她叹了口气，温声道：「你虽然比同龄的孩子都成熟懂事得多，但真让你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我还有点不放心。这样吧，你既然是不想面对默默，就先去北宁住一段日子，好好准备会试，会试过了，再到地方去任职。」
忆安没有说话，仍旧低着头。
亲人接连离去，舒雨微知道他心里难过，伸手抱住他，尽力给予他温暖：「忆安，你还有我，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像是被触及到了灵魂深处的脆弱，忆安的眉头一拧，眼泪止不住地就从眼眶涌出。他紧紧地抱着舒雨微，蹙眉拧目，一声接着一声地抽泣，很难不让旁人觉得心痛。
「为什么啊……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去死，让我去陪着他们，也好过我活得这样痛苦……」
舒雨微也是从小就失去双亲的孩子，自然最能理解忆安的痛苦。她就这样紧紧抱着他，什么话都不说，右手不断地拍抚他的后背。
哭吧，能哭出来也是好的，总比憋着好受。
她在心里默默地为这孩子叹了口气，好耐心的听着他地诉苦和埋怨。
发泄完情绪，忆安才一抽一抽地擦干眼泪，跟舒雨微道歉。
「我知道…知道今天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在看到，看书姐姐的遗书时，就跟秦默发火……我知道父辈的恩怨，和她无关。可是…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脾气。」
舒雨微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我都明白。默默肯定也没有怪你，你跟她相处这么久了，肯定也知道那丫头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她其实就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她与你这么多日朝夕相处，肯定是有感情在的，得知自己的父亲做出这样伤害你的事情，她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如果没办法面对，分开也好。」
忆安一抽一抽地缓了好久，才终于把情绪稳定下来。只是他哭了老半天，眼睛的红肿一时间还消不下去，抬头看向舒雨微的时候，后者难免还是会有心疼。
他道：「可是秦默还小，她一个人在医馆，多让人不放心。」
「这不是有我在吗？」舒雨微伸手摸了摸忆安的脑袋，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成和自己一般高的孩子，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你是我从小就放在医馆养着的孩子，不也健健康康地长到这么大？你是个好孩子，是非善恶分的清清楚楚，我知道你做不到对默默产生恨意，但若要你继续像从前一样跟她相处，你定然也是做不到的。」
忆安垂下眼，没有回应她的话。舒雨微又安慰了他几句，便回头去看晏谪江。
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嘴型跟晏谪江对话：默默那边怎么样？
晏谪江道：我打昏了。
舒雨微：啊？
她不禁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那丫头性子那么固执，不追过来肯定不会罢休，晏谪江这么做，其实也能理解。
见忆安这边情绪稳定了一些，她便找了个由头去看秦默，让晏谪江在这等她。
舒雨微到寝屋里时，秦默正好从昏迷中醒来。她看见舒雨微后，第一时间就问她忆安在哪，舒雨微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跟她说起了以后的事情。
秦默听到忆安要走，脸上那副急切表情很难不叫人看出她的不舍。她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转瞬就又闭上了嘴，神情有些落寞。
好久好久，她才喃喃低语道：「那他走了，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舒雨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这件事，她真没法给秦默答复。
「也是……他不杀我泄愤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想再看见我……」
秦默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窗外。
「我还以为，我遇到了能代替爹爹和娘亲，陪着我一辈子的人了呢……」
舒雨微始终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她看得出秦默虽然难过，却也不愿怪罪秦宜之。
好在，忆兰留下的遗书里没有提到秦宜之对秦夫人做出的那些事，这件事的真相一旦被秦默知道了，那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舒雨微没有拖延，她当日就安排马车带着忆安离开。
临走时秦默一直缩在医馆门口，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上看着忆安上了马车，眼中泪光闪烁，满是不舍。
忆安掀开马车的窗帘，同舒雨微道别，余光时不时地，也会看向秦默那边。
直到马车要离开的前一刻，他才终于忍不住，跟舒雨微坦白了自己的心思。
「雨微姐姐，你知道吗？秦默在我心里，早就不只是什么同病相怜的妹妹了……其实，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原是想在会试结束以后，就娶她为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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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马车要离开的前一刻，他才终于忍不住，跟舒雨微坦白了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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