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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门外

    没人抵得住这强劲的吸力,不知沙人的力量有多大,也不知它肚子能装下多少,反正尘沙源源不断的飞向它的口中,表层的沙层层剥落,藏在地底的树枝,残骨一并涌入它的肚里。

    霍白亦将青铜狼牙戟深嵌地底,双手握柄,稳住身体,楚越尘,楚归鸳紧拉在身后,空气呼啸,脚下的沙层越变越薄,身体不断下移。

    “这个鬼东西哪来这么多招数?”楚越尘咒骂,“今天真是倒了血霉。”

    “青铜狼牙戟撑不住了,这样下去,迟早是它的肚中物。”霍白亦说道。

    “怎么办?”楚归鸳无招可施。

    听天由命吧,楚越尘心中默念,俗话说向死而生。

    尘沙变薄,战戟没了支撑点,如老树连根拔起,来得及做出反应,没入无底深渊,四周一片黑暗,伸手,却抓不住一根救命稻草。

    眼中,昏暗无物,身体不断下坠,他们发出尖呼,回荡在整个空间,混乱而急切,相互喊着名字,谁都不知道谁的位置。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等到眼中闪过一片白光,耀眼刺目,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一切,风平浪静。

    缓过神,相互寻问,看到彼此相安无事,才心安下来。

    眼帘,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止如铜镜,清似绿染,旁边是五彩碎石铺呈的小道,几簇绿荫,几片草地,略显生机。

    湖边有一座白塔,约十层高,却说不出它的形状,像是涟漪中的倒影,细碎扭曲,静静的立在湖边。

    这个地方祥和,让人内心恬静,一股温流蔓进血液,格外舒适,不急不躁。

    “这是什么地方?”楚归鸳疑惑的问。

    环顾四周,置身于一处无形的结界,他们分明被沙人吸进了肚中,如此大的湖泊,怎么可能装在沙人的肚子,湖边扭曲的白塔甚至比它的体型更大,如果不在它体内,他们又身在哪里?

    “这个地方有些古怪,大家当心。”楚越尘警惕的说。

    他们观察周围的情势,聆听哪怕是微弱的动静,什么都没有,正是这份恬静才让他们不踏实。

    湖心有三道门,纯白,倒影与之对称,笼罩着似有若无的白色气息。

    “镜湖无边白塔,耕牛垦荒天涯,石头开口说话,乾坤从头来卦。”

    一个声音响起,远似星空,近似咫尺,沙哑无力,声音布满整个空间。

    “欢迎来到大漠之心,梦寐已久了吧?我可是等了你们很久,久得让我忘了时间。”话音落,便是一串意味深长的笑声,让人浑身鸡皮疙瘩。

    “我叫七魂,你们口中的圣境强者。”那人说道,“我已清楚你们的来意,想达成心愿,就得接受我的考验。在你们面前的就是镜湖,湖心有三道门,你们可以随意选择。”

    “鬼鬼祟祟躲在暗处,我们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楚归鸳问道。

    “七魂。”霍白亦迫不及待的恳求,“救救我的母亲。”

    “选择吧。”沙哑的声音响起,毋庸置疑。

    “前面都是水,我们怎么过去?”霍白亦朝湖心看了一眼,无奈的问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过不去?”那道声音很平静,七魂自始至终没有现身,保持着神秘。

    “我去。”霍白亦不再迟疑,他冲向镜湖,双脚稳稳落在了湖水之上,倒影与他对称,一圈涟漪从脚下蔓延,撞向岸边。

    “别听他的鬼话,回来。”楚归鸳着急的劝止,他已选择了中间那道白门,坚定地走了进去。

    门里门外,一股无形的白色气息隔绝,霍白亦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他看了眼脚下的倒影,一张尽显疲态的面容,不管里面有什么在阴谋,只要能救病榻上的母亲,他都义无反顾。

    霍白亦向前迈了一步,里面一片虚无,半个身体消失在门框里,他继续向前,镜湖归于平静,他已走向未知,涟漪散,水面止。

    现在,只剩下楚越尘和楚归鸳两个人,前面的路,该怎么走,没有向导指引。

    楚越尘抬脚,轻轻踩在湖面,一股力量将他托起,细密的水波奔向对岸,他内心有些挣扎,不知如何抉择。

    “你真的要去吗?”楚归鸳担忧的问,“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七魂这个人?”

    “没事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楚越尘浅笑,人已平稳的踩在水面。

    他一步一不向前,心无旁骛,突然,他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期盼的问:“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吗?”

    她愕然,略一思索,轻轻的点了头,他心满意足的笑了,再问:“那我可以抱一下姐姐吗?”

    她继续愕然,然后点头,他从湖面奔跑过来,紧紧将她拥住,依依不舍的说:“姐姐,从这道门出来之后,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她的手轻滑过他的背脊,难以进入情绪,毕竟她不是炬之,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

    “我答应你。”她脱口而出,然后惊讶自己的举动。

    楚越尘听到答案,松开手,毅然决然的冲向右边那道门,还未跨过门槛,就看见脚下深不见底的蓝白色空间,身体不由得往下沉去,心冒到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一步跃进了门框。

    镜湖边,只剩下楚归鸳一个人,她沿着湖边的轻移莲步,镜湖很大,看不到边,碧绿的水面,三道白门格外醒目。她从小路上捡了一粒带有白色细纹的石子,远远的抛进湖水,咚的一声,水花溅起,石子坠向水底。

    “尘埃人,你不想见到我的真身吗?”七魂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楚归鸳摇摇头,也不拐弯抹角:“我只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不先找到我,怎么完成这笔交易?”七魂笑道。

    “只要交换的筹码够份量,怎么就不能促成这桩生意?”她一边说,一边屏息判断七魂的位置。

    “别费劲了,门外是找不到我的。还是留点力气,去门里看看吧。”说完这句话,七魂便不再开口,任凭楚归鸳没完没了的追问,他始终闭口不言。

    四下一片寂静。

    她气急,催动炼魂坠,将镜湖里的水搅得天翻地覆,三道门不浮不沉,也没偏移位置,坚若城池。待她发泄完,收了炼魂术,三道门依然完好无缺的立在水面上,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不就是一道门吗,何难之有?”楚归鸳负气的炸起一片水花,信步朝着左边的白门走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入了门,留下一串细浪,追逐着靠岸。

    他们三个人的来到,恐怕澜州这片大陆要开始起风了。

    镜湖很平静,白塔如倒影般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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