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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请罪

    向拱听到噩耗,顿时矮了一截,大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呼到:“儿啊。”

    向承甫也呆立当场,喃喃说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韩通急忙问到:“公子现下如何?向公子的尸身呢?”

    小厮哭到:“公子只是受了惊吓,现正往汴梁赶来,派小人先行一步回府报信,向公子的尸身已雇了人,正要运回向大人府中。”

    韩通心中惊呼万幸,又望向可怜巴巴的向拱。

    向拱突然发难,抓起向承甫的衣领,照着面门就是一拳:“都是你,都是你在背后怂恿。如若不然,大郎怎会丧命?你还我儿子命来。”说罢又是一拳,砸得向承甫口鼻出血。

    “星民,”韩通一着急,不称职务,直接叫起了向拱的名字:“你冷静一些。”

    向拱被拉开,却仍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等着向承甫。

    “原本鲁王安排去荆南避一避挺好的,”向承甫慌忙解释:“他偏要去游湖,我有什么办法。”

    “好了,”韩通喝到:“你不要说话,来几个人,送向统领回府休息。”

    一群下人上前架起向拱便往外送,向承甫也急忙跟了上去。

    “向大人留步,”韩通叫到:“随本王入内室,本王有话要问你。”

    向承甫低头跟着韩通进去,韩通坐下之后冷喝到:“事到如今,还要瞒着本王吗?还不一五一十跟本王交代清楚?”

    “鲁王恕罪。”向承甫扑通一声跪下:“下官做这些,绝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整个侍卫司。”

    “为了侍卫司,你该自己出马,为何要挑动后辈?”韩通怒到。

    向承甫解释到:“鲁王,下官想过自己去做这些事情,可下官毕竟在朝为官,一言一行都有人注目,只有让后辈去做这些事情,才不会惹人怀疑。”

    “最终呢?”韩通气得站起身来:“程载礼在大狱中定然是竹筒倒豆子交代得一清二楚,向兴洲已死,无法追究,可兴儿还活着呢,皇上追查起来,整个侍卫司一样保不住。”

    “鲁王放心,”向承甫说到:“程载礼并不知公子也参与其中,当初下官是让公子和侄儿分开进行的。”

    “不对,”韩通转过身来:“凭你府上,一年能贷多少银子,恐怕你背后还有人吧。”

    “鲁王,”向承甫说到:“下官从来就没有过放贷之事,之所以反对银行,全是为后辈着想。”

    “原铁骑军后辈赵德昭,现为吏部侍郎,银行行长,有他擎起铁骑军旗帜,铁骑军后辈必是荣华富贵不断。”

    “原控鹤军后辈慕容德丰,更风光过赵德昭,皇上御极后第一个封爵者,控鹤军后辈富贵必不下于铁骑军。”

    “只有侍卫司,何辉虽受信任,但不过一奇淫巧技者,登不得庙堂。”

    “如今公子这班后辈,多是白身,就算有荫封在身,看眼下形势,稍不小心就会被褫夺。唯有回乡做一富家翁,收租收息,方能保得后辈不受苦。”

    “可皇上没来由的开甚么银行,一下子就斩断收息之路。倘是遇上灾年,租子再收不上,后辈岂非要饿死?”

    向承甫说得有几分歪理,但韩通还是怒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你保得了后多少辈?何况不能收息的何止侍卫司?全天下的豪强世家都收不了息,为何你要强出头?强出头也就罢了,为何自己躲在幕后,却把后辈推到台前?”

    向承甫不得不再次解释:“鲁王,你不在汴梁,侍卫司的原班人马下官指挥不动,唯有公子出马他们才肯听。”

    “可恶,”韩通喝到:“狐假虎威,害了整个侍卫司。”

    向承甫想了想:“鲁王,眼下侄儿既死,可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皇上一向罪不及家人,大哥年纪那么大了,又是三朝老臣,顶多无法扶正做枢密使,皇上不会将他如何的。”

    “你以为皇上这么好糊弄?”韩通说到:“还有,你既说侍卫司原班人马指挥不动,那是哪些人马?”

    向承甫知道失言,忙掩饰到:“此是下官的后续计划,可眼下前面的计划失败,后面的计划无法继续,此事也就作罢了。”

    韩通摇摇头:“你还是不肯说出幕后主使吗?”

    “鲁王,此事确无人主使,都是下官一手策划。之所以牵涉公子,一来是为了后续计划,二来只有公子能从军中领出炮弹。”

    “也罢,”韩通举起手掌:“事情既然发生,都怪本王监察不力,教子不严。你既不肯交出幕后主使,本王也不再逼问,只希望事情到此为止,后续不要再有任何对抗国策的行为。”

    “鲁王放心,”向承甫说到:“既是失败,且目下银行运转稳定,下官自当认输。”

    “好了,你且退下吧,回去好好安慰一下星民。”

    向承甫走后,韩通又陷入思索之中。

    先前为倒银行,动静看起来闹得挺大,实际上都是老百姓在看热闹,于朝局其实没什么影响。

    唯一就是魏仁浦因劳累过度,被他的学生气死,给赵德昭捡了个大便宜。

    除此之外,朝中没有一个人亲自下场。

    不过韩通不相信向承甫背后没有人,不然他怎么对国库和银库了如指掌?之后才怂恿韩智兴前往广陵炸堤,将国库银子调出,随后造成挤兑局面。

    堤是在广陵炸的,皇上迟早会查到他父子头上。而且韩通根本不相信向承甫会就此收手,但他又不敢将向承甫交出去。

    因为向承甫是韩智兴炸堤的知情人,若是向承甫被皇上拿获,供出韩智兴,韩通的一番苦心安排就会白废。

    思虑良久,要保全韩智兴,阻止向承甫继续为恶祸害侍卫司,似乎只有一个办法。

    韩通收到向兴洲死讯不久,柴宗训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送韩智兴去荆南时,韩通为表示光明正大,并未隐瞒。

    亲军司的人去往广陵拿了个空,急忙赶往荆南,向兴洲却成了一具尸体。

    “这俩人游湖有瘾还是怎么地?”柴宗训皱眉到:“怎地大冬天还要游湖?”

    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俩人,就是在汴梁游湖之时。

    赵德昭接话到:“皇上,此事背后定有玄机。”

    “你且说说。”

    “皇上,臣以为此事多半是韩通安排。定是有人向韩通透露程载礼已然招供,于是韩通干脆派人杀了向兴洲,事情便只能到此了断。”

    “赵德昭,”董遵诲喝到:“你干脆直接说本统领与鲁王私相授受好了,何必遮遮掩掩。”

    赵德昭淡淡到:“董指挥,你怎知我说的就是你?当天本官审问之时,旁边还有大狱的差役和密探呢,韩通经营侍卫司多年,放个把眼线自然没有问题。”

    董遵诲怒到:“亲军司大狱由本统领署理,就是有消息泄露,也该由本统领负责。本统领敢保证,大狱里的差役和密探,不会与任何一个朝臣有联系。”

    赵德昭反问到:“那你如何解释,为什么俩人游湖,淹死的偏偏就是向兴洲?”

    “向兴洲淹死之时,鲁王正与传旨的杜公公一道在回汴梁的路上,”董遵诲执礼到:“鲁王若有阴谋,须与外人联络,此事一问杜公公便知,恳请皇上明察。”

    柴宗训思虑一会儿:“鲁王乃国之重臣,一举一动牵涉太广,若没有真凭实据,还是慎言为好。可着密探留在当地,彻底查清向兴洲死因再回来也不迟。”

    “皇上圣明。”董遵诲高呼。

    “皇上,”通政使潘惟德进殿:“鲁王自缚于殿外,恳求召见,向皇上请罪。”

    赵德昭得意到:“如何,韩通自知隐瞒不住,前来自首了吧。”

    柴宗训皱眉扫了他一眼,随即说到:“宣。”

    韩通身上五花大绑,独自一人步入殿内跪下:“罪臣韩通,参见吾皇万岁。”

    “鲁王平身,”柴宗训说到:“鲁王,你这是作甚,来人,快替鲁王松绑。”

    韩通并不起身:“启禀皇上,臣自知罪孽深重,所以特来向皇上请罪。”

    柴宗训说到:“鲁王这是怎么说?朕明明是请你到汴梁赴太后寿宴,你却没来由的请什么罪?”

    “皇上,广陵大堤是臣炸的,”韩通低头到:“臣造下此等罪孽,以至于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臣自知罪无可恕,恳请皇上即刻将臣治罪。”

    本只是疑心韩通,没想到他大大方方承认,倒令柴宗训短暂的无所适从,只问到:“鲁王三朝老臣,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此等事来?”

    “回皇上,”韩通对到:“先前因各军都有火炮,臣颇是艳羡,便向皇上请旨调集十门火炮。广陵大营修建时颇为仓促,臣便率部众于江边试炮。”

    “哪知今夏汛期过长,堤坝长期泡于水中,异常松软。因不懂操作,以至于数炮皆哄击在大堤上,竟将堤坝炸毁,造成洪灾。”

    “臣本当即时向皇上请罪,只因造下罪孽,须得先填补,于是便率兵将堤坝修复。恰遇皇上传旨,贺太后寿诞,臣便随杜公公回汴梁。眼下太后寿诞已过,臣自知罪孽深重,所以特来请罪。”

    听着韩通的叙述,柴宗训竟有些走神,难道这里面竟没有阴谋,只是失误和巧合?

    “皇上,皇上。”董遵诲在一旁小声提醒。

    “哦,”柴宗训回过神来:“鲁王虽无心为恶,但毕竟令广陵百姓受难,着暂且看押,待事实调查清楚后再行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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