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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争吵

    翠扶平回到幕斋,一关房门,吓得一个手抖惊落了手里的柳条,刚刚才打开了一道门缝便被一个手掌粗鲁地拍了回去。

    “师兄,我突然想起,那个张大人的祥瑞图还未刻完,”她转身回去,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少年老成的师兄,“这便去,去把它刻,刻完。”

    双手刚碰上了门,却被他抓住了双手,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压了下来,不知为何她竟然忘记了反抗,只是看着那人俊逸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到:“你胆子肥了,连师兄都敢诓骗,张大人的东西今天一早你便命人送到他府上了吧。”

    他拉着她的双手,往自己胸前一扯,凌厉的双目靠近她那张有些愣住的脸,仅仅一拳之隔。

    “做了错事便想着跑路,扶平呀,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一些?”他松开了钳制住的双手,“看来,是我将你惯坏了,点翠不学便罢了,还将那翠鸟全给放了。你当它们是鸡鸭鹅那般容易捕获?须得知道,这翠鸟若是伤了翎羽,做出来的点翠簪不是缺少羽毛便是废了。”

    “可是,翠鸟那么美丽,去生生拔了它们的羽毛,你怎么狠得下心?”她一掌打在了杨迟目的脸上,怒喊到:“师兄,师傅将幕斋交给你,不是让你去残害生灵的。”

    杨迟目定定看了翠扶平一眼,拂袖离去,翠扶平靠着房门跌落在地,落寞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她居然打了师兄。居然忘记了那个人可是把点翠当成了自己的生命呀,不做点翠簪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呀。

    一滴泪落到了那只张开的手心,她将脸埋了进去,肩膀不断地抽泣着。

    五年前,翠扶平一推开师兄的房门,便见他慌慌张张地将手放在了桌下,见是她才松了一口气,见她关了门,才掏出了桌子底下的东西。

    “好漂亮的簪子呀,”她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只是这下边洁白如雪的部分是什么呀?上边的银严丝合缝地没有一丝错处,如同落在洁白雪上的光。师兄,这莫不是便是点、点翠……”

    她被捂住了嘴,只是双眼透出的惊讶却是欣喜的。

    “小点声,师傅还没有将点翠的手艺教与我呢,”他取了她手里的簪子,插在了她用丝带束起的高发上,“这是我瞎琢磨的,便赠与你了,改日再给你打一个发冠,你便不用拿这个来束发了。”

    她夺去了他手心里的发带,刚垂下脸,他又开始了手里的活。她双手撑在桌旁,看着摇晃暖光下俊良非常的侧颜,“就是不学师傅的点翠,师兄你也很厉害了呀,为何这般执着呢?”

    他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刻刀,垂落了一层玉上的粉末,平平静静地说到:“我母亲是贵族的小姐,却背着家里偷偷地与一个穷苦的书生私奔了。她确是幸福的,至少我的记忆里,他们一直是恩爱的。直到我父亲去世,她开始变得郁郁寡欢,终究被思念压垮了。”

    “去世前母亲拉着我的手,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父亲去世后,卖掉了她嫁给父亲时头上戴着的点翠簪,”他突然侧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所以,我想给自己心爱的人打造一枝绝无仅有的点翠簪,让她戴着这绝美的簪子嫁给我。”

    她看着那张极为难得的笑脸,呆呆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心中似乎滴落了一滴什么,甜美无比。

    只是,师兄暗自研究点翠的事情很快便被师傅知道了。

    “幕斋规定,弟子不可私底下学习点翠手艺,”师傅握紧了戒尺,“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跪着那人的背上,“你小子倒是大胆,居然拿鸭毛充当如此高贵的翠羽,你可知自己是在侮辱我们幕斋的点翠手艺呀。”

    “啪啪”几声,那戒尺狠狠地打在杨迟目的身上,他只是默不作声,任由那戒尺肆意地落到自己的身上。

    扶平看得心惊,一个扑身护住了他,“啪”地一声落到了她的背上。原来,被这戒尺打中竟是这般地痛,麻木进了骨头而后一阵一阵的痛向着血肉袭来。

    “扶平,此事与你无关,别参合进来。”迟目毫无表情的脸上终是有了动容,他推开了背上的她,却被她抱得更紧了。

    “扶平,你若再不让开,休怪为师连着你一块儿打了。”

    “怎么与我无关呢,你可是将自己第一根簪子送于我了呀。”她将杨迟目护在了身后,坚定地看着那个怒气慢慢的老者,“师父,你打吧,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弃师兄而不顾的。”

    “好,既然你们两师兄弟如此团结,便怪不得为师了。”

    “啪啪”两板落了下来,杨迟目听着背上那人的喊声,她档下了重重的几板。他看着还想过来为自己档戒尺的师弟,突然心下一横,抓住了师傅落下的戒尺,一字一句沉沉地说到:“若是学不到点翠的手艺,我杨迟目宁可退出幕斋,永世不碰刻刀。”

    她瞪大了眼看着眼前极为沉静的师兄,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没有什么是可以撼动他的。

    “师傅,扶平求求您了,”她轰然跪下,仰头看着那位严师,“便将点翠的手艺传给师兄吧,他母亲临终前最大的遗憾便是将自己的点翠簪给当了,用那些钱让我师兄进了幕斋。她最后还说了一句,‘愿你可以让点翠簪成为富家女子的期盼、而不是晃眼的凤冠霞帔’。”

    “对吧,师兄。”

    这时,迟目才明白,这些年的自己缺失了那份真诚。他看着扶平的笑,放开了握着的戒尺,一个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师傅,弟子错了,一错在不顾及幕斋规定,私下研究点翠技法。”

    “再错在,对待点翠不够真诚,”又一个响头落下。

    “砰”地又一磕,“三错在,被自己的执着蒙住了初心,不仅忘记了匠人坚持守恒的精神,还对师傅不敬。”

    “孺子可教也,”他收回了戒尺,摸着嘴边的须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该感谢这只泼猴,若不是他,别说点翠的手艺了,连刻刀的手艺我都懒得教你。”

    “谢谢师傅,”翠扶平一听,急忙拉着他又跪又拜的,“那师傅打算何时教师兄点翠的手艺呢?”

    “师兄,这都是第六瓶药了,我哪里用得了怎么多呀?”

    她看着条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的五个形状各异的药瓶,又瞧了一眼他手里,“哎!还真是每天都不带重样的。我说师兄呀,我身上的伤早好了,你来得这样勤,当我是断了手呀还是断了脚呀,须得这般照顾?”

    “什么凤冠霞帔,那日,你编得连我都要信了”他的手才放到扶平的肩上,那人便“吱”地邹了一下眉头,“还嘴硬,块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啊?”她瞪大了眼看着他,连连摆手,“不,不劳驾师兄了,我一会儿自己涂吧,这药我先收下了。”

    “磨磨唧唧的,莫不是留着的淤青还未散尽?”他扑开了她想拿药的手,一个上前便解了她的腰封,“师兄又不是那吃人的虎豹,亏得你如此紧张,作甚?”

    她下意识地后退,双手死命地护住自己身上的衣裳,顶着两处绯红说到:“男女,男男授受不亲,若师兄是个女子我倒是不介意帮你宽衣解带什么的。”

    此话一出,那人转身便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腰封,又折了回来。推门之际,只见那人快速地又披上了衣服,可他还是瞧见了肩膀雪白处落着的两道青紫的纹路。

    “忘了还你了”

    杨迟目将腰封放下便出了门,随手带刚带上了门,便听到里边问到“师傅教你了吗?”

    “嗯,就是不放心你才过来瞧瞧。如今看来,无论来还是不来,你这泼猴都从未令我省心过。”

    回忆历历在目,翠扶平看着台阶上坐着的人,轻轻的月光洒落下来,喊了一声:“师兄”

    杨迟目棱角分明的脸看着她笑得无奈,“你这泼猴……”

    “从未令你省心过,”她说出了后半句,挨着他坐下,拿过自斟壶饮了一杯。

    “都言关心则乱,果不其然。你关了自己几日,我便在此处独酌了几日。”杨迟目仰头饮毕,望着一轮明月,“还记得我刚到幕斋那会儿,我在门口足足跪了两天两夜师傅才答应收我为徒,那时还以为师傅是被我的真诚感动了,没想到却是托了你这泼猴的福。”

    “你是怎么说动师傅他老人家的?”他痛饮了一杯,似乎看到了跪在幕斋门口那晚的月光。

    “很简单呀,我就说自己就是死了也不会学点翠手艺的,若想点翠簪得以继承下去便让门口那小子学,”她突然得意地笑了笑,“你想呀,师傅怎么求才若渴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拒绝你呢。”

    她笑得灿烂,眼前却突然出现了那个落寞的背影。那时,十分英气的她决定来幕斋拜师学艺,却在门口见到了一脸视死如归的脸,让她这个被家族呵护过度的人,很想去温暖这个沉论在永夜中的少年。

    于是,当那个老者一脸赞许地瞧着自己雕刻的玉佩时,她天真无邪地说到:“若是您老人家不肯收门口那人为徒,我便不拜师了。”

    “老夫素来最恨别人威胁我,”他一把将玉佩塞了回去,冷哼了一声,“小小年纪便不懂得尊敬长辈,你就是再有才华我幕斋也不收如此大言不惭的猖狂之徒。”

    “哎呀呀,我看到一个少年死死地跪在幕府的大门口,若不是这幕府仗势欺人便是被某些自命不凡之人赶了出去。这位如此不爱幼的长者,想来我也没必要去尊敬他了。还有呀,我这不是威胁,而是交易。”她抛了一下玉佩,那玉在半空中闪过一道皎洁的白光又落回了她的手上,“你这小小的幕斋若是再不招收学徒,那些达官贵人可是会不耐烦的哟。就算老爷子你的手艺再好,单枪匹马的,在一个月之内便要完成三支点翠簪、两枚玉佩、一对臂钏怕是有些牵强吧?”

    “你小子倒是有备而来呀,”他顺了一下须发,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一眼得意的小儿来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收门口那小子为徒,你便替我把两枚玉佩给刻了?”

    “如果老爷子您愿意教他手艺,我倒是不介意再加上一对臂钏。”

    如此,她便以两枚玉佩和一对臂钏获得了老先生的好感。一个月后与他一道拜了师,一同在幕斋老先生那里学习手艺,一晃便是数年。

    杨迟目看着一旁傻笑的翠扶平,只觉得师傅不想错失的是眼前这个雕花琢玉的人才吧,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了,长长地叹了一声,“罢了,你自由自在惯了,若你厌恶点翠不学就是了。”

    一番言语之间,扶平已经喝完了一壶酒,不胜酒力地倒在了他的肩上,手弃了自斟壶轻轻地覆在他的脸上,眼神迷离看着他、柔和地问到:“还疼吗?”

    话刚问出口,那手便沿着他的脸滑落了下来,头正沉沉地枕着他的手稳稳地落到了他的膝上。他看着安然沉睡的那人,手背轻轻地抚过脸颊,独自说到:“男男授受不亲这种话亏你说得出来,殊不知,希望对方是女子的那个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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