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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八个故事(二)

    庞文一手搀着爹一手扶着妈,把二老接回了家。庞文媳妇要去帮忙搬东西,庞文一把拦住“爹妈是我自己的,谁也别管,有事我一个人顶着”。庞文把父母的东西装在一辆拉车上,自己拉着往家走。嫂子听见了,从家里跑出来,又要撒泼放刁,庞文用手只一把拉,嫂子一个屁墩摔在硬梆梆冰冷的地上,就式坐在地上大喊,“左邻右舍来人哪!打死人了……”没等她喊完,庞文用脚把她往一旁一驱拉,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对着他,“别以为哥没了就没人管你,再闹我揍死你!”说完自顾自的拉车走了!嫂子坐在冰冷的地上好久没回过神来。

    躲在庞文本家叔叔院里偷听的街坊和司马懿书记都偷偷笑了。“我说吧就他行。”司马懿书记望着本家叔叔,本家叔叔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小子,你别说,还真亏了这庞文劲。”

    (三)舅

    本来只有母亲的兄弟才可以叫舅。舅是不能乱叫的,可在我们村如果有人叫你舅,或听到别人叫舅,你得当心了。“饱食则思欲”一点不假,人们解决温饱以后,开始琢磨着逗乐子。互相调侃,互相叫舅是最流行的形式之一。

    邻村一个叫老四的,是一个及其幽默的人,种地要从我们村里经过,在我们村又有一帮子同学,成了我们全村的熟人,一天和我们村一个人一块去地里干活,边走边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孩子身上,刚好老四有一闺女,我村那人有一儿子,老四说、“等孩子大了我们做亲家”。那人一听,接着动了鬼机灵“行呀!那样俺家就叫你家舅了”。

    老四一听,“嘿,这不骂我‘舅子’吗!”当下也不示弱,笑着说,“俺这就叫你舅,舅,帮我干活去,干完了咱去你家喝一壶。”

    渐渐的好多人见了老四就叫舅,老四也把好多人叫做舅,互相叫舅成了最流行的调侃。起初女人们只是看着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妗子也加了进去。连舅加妗子一块叫,别提叫的多欢了。后来老四的女儿和我们村一个小伙子谈恋爱,老四成了村里的准岳父。这准岳父在未来的女婿面前得装的人模狗样,这样一来让他的侃友大获时机,见了面不叫舅了,改口了,“嘿,咱这四舅高升了,改丈人了,这丈人好啊,丈人!”

    “这玩意好呀,装的真的和丈人似的,好丈人,你就装丈人吧!”一来二去,老四吃大亏了。起初只是笑笑装作听不见,时间一长,肚子憋得鼓鼓的。又是一个秋收的傍晚,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回家。这边装了满满一车玉米棒子,男人赶着牛车,女人坐在高高的棒子堆上,那边吆喝着牛儿拉着犁耙,老四扛着铁锨和老婆走过来“丈人、丈人和俺妗子不差辈吧!”一赶车的男人回过头来冲着老四叫,路上满满的人唧唧喳喳跟着起哄。老四实在憋不住了,“舅!叫唤啥叫唤,不就是拿我不敢说话吗,谁怕谁呀!小心点,舅!别把车赶歪了,把妗子摔下来。”

    “我说吧,开涮了吧!没憋上一个月吧!想让老四不开涮,那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给他数着呢,18天!”有人搭腔。

    过年了,事先说好了,大年初一不开玩笑不叫舅,正儿八经过大年。大年初一早上,人们早早起来,吃了饺子放了鞭炮,走家串户大拜年。

    大街上一见面双手一抱拳,“过年好!”

    “过年好!”

    “见面发财!”

    “见面发财!”

    不知谁问了一句,“舅,妗子在家吗?还没给妗子拜年呢!”大伙一听,“嗨,谁呀!这是,大年初一就开涮了!”“开涮就开涮吧!舅!咱上你家打扑克去,让妗子沏上壶好茶,把你那好茶叶贡献出来,别留得长了毛”.那边一伙男人和一伙女人遇上了,一个男人忽然一本正经的对一个女人说:“你家的东西摆的不对呀”!女人一脸的紧张,“不可能呀,该摆的我都摆了,那儿不对?”“你门上忘了挂茶壶了”。男人边说边笑着跑开了。“大年初一你找揍呀!”女人举着拳头笑着跑着追,老人们看了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老菊花开的特别艳,没了牙的嘴巴挡不住快乐的风一个劲的往肚子里灌,边笑边说“没大没小的,都五十多的人了,还这么闹,孙子都该上学了”。

    一个外村人来我们村串乡卖苹果,非常感慨,“看人家这亲戚走的多近乎。”随之又纳闷了,“怎么一个村里有这么多妗子、舅?”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忙解释,“我们闹着玩呢”卖苹果的更纳闷了,闹着玩?这妗子、舅也是乱叫的?可他就乱叫了,还叫的特别开!

    (四)半边字典

    过年了,老家来串门的亲戚告诉我,半边字典死了,明天正月初六出丧。虽然好几年没见她了,心依然沉沉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如果不是听到她的死讯,几乎已经忘了她。

    半边字典是她的外号,在村里论起辈分来是我的一个老嫂子,是那个年代的老高中生,在农村也算得上是一个文化人,恰恰是这一肚子学问,让她得了个外号“半边字典”。给她起这个外号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爹、一个头上顶着硕大光环的吃国家饭的县电业局工人。听说年青的时候她丈夫嫌她丑,能整个月的不回来,她一人带大了四个孩子,挣得工资更不经她手,缺钱的时候,她就跑上几十里路去给丈夫要。后来老了,丈夫回家的时候多了,就经常有人去她们家聊天,胡诌海谤,她在一旁听着,经常说出些别人说不清、说不全、说错了的事情,听的人频频点头,这才想起她是那个年代的老高中生,她丈夫嘴一撇“那里少不了你,半边字典。”当着众人,她丈夫半边字典、半边字典的说多了,“半边字典”就成了她的外号。

    包产到户的时候,村会计照着块三角不棱的地怎么也算不出地亩数,合村的人等着分,他那儿不出正数。半边字典老嫂子走过去,在地上比比划划,会计笑眯了眼。想借机规劝一下她丈夫的人,把这事告诉了她丈夫,她丈夫嘴一撇“能的她,还半边天咧!”于是,她又多了个外号“半边天”。

    就这样,半边字典、半边天俩个外号一叫就是多年。

    丈夫退休了,儿子接了班,娶了个号称女能人的媳妇。丈夫不但没给她做婆婆的荣耀,反而当着新媳妇的面戏耍她,她半点都没落在媳妇眼里。那一段时间,她像受了刺激,在大街上高声唱着背书。当时我已经上初中了,能听得出她背的是唐诗宋词诗经中的名篇,都说她疯了。她丈夫对她更加嫌弃,经常当着众人的面戏弄她,一些别有用心,迎合她丈夫的的人也跟着起哄。从他们眼中我分明看到了耍猴的快感。

    她开始不说话,不和任何人说话,在村南的小树林、沟坡上一坐就是半天。

    孙子的出生重又燃起了希望,她天天抱着孙子背呀、唱呀、在地上划杠杠。孙子上三年级的时候,她收获了一生最为荣耀的成果。孙子拿一个题问自以为是的爷爷,爷爷弄了半天,也没弄出来。孙子学着爷爷的样子嘴一撇“笨不死吗!这么简单都不会,还整天瞧不起俺奶奶,俺老师不会的俺奶奶都会!”退休后经历了多次失败的丈夫第一次审视他的半边字典、半边天。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收拢那少年的张狂,越来越痴迷我们的文化,越来越佩服我们的祖先。就拿女人来说,把女人称作玉、叫作花,只有真正懂她、爱她的人才知道什么是无价之宝、稀世珍品。同一块玉、同一株花在不同人眼里价值差别何其大。这让我想起了蔡文姬,如果不是曹操找到了她,把她带回许都,她一生都将在那个俗人手中受辱挨打,我们谁还会知道她?

    最后祝所有的女性朋友都找到懂自己爱自己的人,和懂玉爱花的人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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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林南烟大唐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