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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化泥付春花

    娆荼回身下城楼,见南宫夷吾嘴巴里衔着一根枯草,蹲靠在城墙根处,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娆荼问道:“人呢?”

    南宫夷吾站起身,“跟我来。”

    娆荼皱眉道:“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可别给我抓错了。”

    南宫夷吾回头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姐,你原本说的是偷香窃玉,我看到那位时,还真以为是抓错了。”

    娆荼抿唇一笑,“你这么说,看来没有抓错。”

    南宫夷吾将她带到一处私宅,娆荼在那里见到了曾经在潼川卖酒十几年,又被谢堂燕生生关了五年的江婴。他盘膝坐在地上,一身朴素长袍,虽然已经被俘,手脚上了锁链,但面色平静,腰背挺直,并不露半分怯弱。

    江婴缓缓睁开眼睛,见到娆荼时,他微微一笑,道:“夫人别来无恙?”

    娆荼亲自为他解开锁链,福身作礼道:“局势所迫,唐突将军。”

    江婴摇了摇头,“有生之年能出潼川,江某还得多谢夫人成全。”

    “将军放心,如今只请将军在此屈居半日,等江陵局势稳定,天高海阔任凭往来。”

    江婴笑了笑,起身走到院中,抬头看了一眼乌云翻涌的天色,平静道:“江某只求一事,还请夫人应允。”

    “但说无妨。”

    “擒到谢堂燕后,让我亲手了结他。”

    娆荼轻声道:“谢堂燕的性命,凭将军做主。不管是我还是沈筑,亦或是萧彦宁,都不会过问。”

    江婴负手于身后,面色平静,不再言语。

    谢堂燕听闻江婴被劫持的消息,咬牙切齿暗骂了一会,并未下令攻城,而是令军队就地驻扎,牢牢控制江陵渡口。

    紫衣慕容氏被和尚李宣宗堵住去路,两人在江陵城外的驿道上僵持许久,陆知命随后追上。

    沈筑携三千白马甲士途径驿道,看见一僧一道互成犄角之势将慕容云横拦住,沈筑并未下马,只是朗声叫道:“还请二位给在下留出一日,一日之后,沈筑必当回来。”

    陆知命甩了甩拂尘,“你去便是,不必回来。”

    沈筑感受到他内息不稳,当下也不多言,对慕容云横微微点头示意,慕容云横也是微笑颔首回礼。沈筑挥鞭快马从三人身侧奔离而去,就算他与慕容云横到了生死相拼的地步,依旧礼数周到。

    五月在沈筑的身后,脸上是杀伐果决之色,并没有半分迟疑。少年时,陆知命曾经为他挡过慕容云横的一掌,慕容云横更是对他有指点迷津之恩,如今这两个恩人在他面前不死不休,五月的心中却并无半点涟漪。这些年,他看过的杀戮太多了,他并不是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之人,知道时事紧张,容不得婆婆妈妈。

    沈筑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五月,他心中波澜微漾,暗想萧彦宁也许是对的。可是这样的五月,纵使心思坚硬,从另一个角度看,何尝不是更有帝王风范呢?

    慕容云横任凭沈筑从他身侧奔过,他席地而坐,对陆知命和李宣宗缓缓道:“在沈筑和谢堂燕分出胜负之前,我不会动手。”

    李宣宗宝相庄严,低眉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梵音落,天上似乎有仙乐飘渺,乌云中有仙鹤飞翔。

    陆知命仰头望天,并不言语。慕容云横笑道:“好一个天下大乱,你去劈山。”

    陆知命眉心一抹符箓紫光隐隐约约闪动,他轻声道:“入魔一甲子,是贫道有眼无珠,不识先生。”

    慕容云横从腰间取下一壶美酒,“这是入关前我悬在身上的,这个天下,美人与酒不可辜负,我却硬生生忍了七年没有开封。你知道我心志坚定,此次下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陆知命点了点头,“是啊,美人与酒不可辜负。先生先负美人,又负美酒,岂不遗憾?”

    慕容云横将手中酒壶抛出,陆知命伸手接过,拔开酒壶盖子,仰脖灌了几口清冽酒水,酒水入腹,呛得他狂咳了几声。

    陆知命并不擅饮,他却哈哈大笑了几声,抹嘴笑道:“痛快!”继而转头看向李宣宗他问道:“大师,喝酒?”

    李宣宗笑着摇了摇头,对陆知命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贫僧在浮世早就得了一大醉,何须浪费了美酒?”

    陆知命听出他话中的禅机,将酒壶抛回给慕容云横,叹道:“先生所言,醍醐灌顶。”

    慕容云横接过酒壶,他微笑看着李宣宗,平静道:“当年在蜀道上第一次看见大师,便知大师父是在下拦路之人,果然。”

    李宣宗也盘膝而坐,做“说法印”之姿,口中吟诵梵音不断。

    陆知命对慕容云横道:“请容贫道先回去将珍珑姑娘入土为安。”

    慕容云横伸手随意道:“请。”

    陆知命转身走回,见有五六个白马甲士站在那里守护珍珑的尸身。一名白马甲士看见陆知命,上前拱手道:“沈先生令我等在此看护姑娘。”

    陆知命点了点头,上前将珍珑抱起,见她面色如生,心中哀恸,举目四望,茫茫天地间竟好似再无他陆知命挂念之人。他指了一处,对几个甲士道:“就在此处破土,让她安置吧。”

    几个甲士闻言,不敢用刀剑刨土,几人徒手挖出一个大坑,其中一人迟疑道:“先生,请容小人去城中请一口上好的棺椁。”

    陆知命摇了摇头,“她说过,若有朝一日死,宁愿化为泥土,付于春花。”

    甲士不敢再言,陆知命将珍珑放在土坑之内,捧起一抔细土撒在她的紫衣之上,道士红了眼眶,他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紫衣入土,到了明年春日,红粉便化枯。

    陆知命重新站起,乌云翻滚,却无大雨,有雪飘落。他仰头望着漫天雪花,眼中泪水渐渐隐去,轻声吐出两个字。

    “甚好。”

    城内,娆荼安置了江婴,回头找到萧彦宁时,他正坐在客栈窗户前喝酒。因为大军压境,城内人心惶惶,店掌柜本已经关门歇业,奈何看出了在门外站着的,似乎就是在城墙上与敌军将领对骂的盲眼公子。

    店掌柜也不敢多说什么,准备了店内最好的酒水,任凭他坐在窗前独自饮酒。

    萧彦宁听到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没耐烦道:“娆荼,老子好不容易清净一会,你又来烦我干什么?”

    娆荼在他对面坐下,“萧彦宁,我有一事问你。”

    “什么?你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萧彦宁满脸不屑,“有事请教,态度就该谦虚一点,我怎么听着你还语气不善呢?”

    娆荼一字一顿道:“衡秀是你的晚辈。”

    萧彦宁微微一顿,皱眉道:“什么玩意?”

    “请你一辈子将她当做晚辈。”

    萧彦宁默了片刻,一头雾水,“所以呢,我现在也没当她是姑奶奶。虽然说过她几句小姑奶奶,你不会介意这个吧?”

    娆荼点了点头,“那好,我要出城一趟,衡文衡秀还有萧砚,交给你。”

    萧彦宁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出城干什么?”

    “你知道。我也很怕守了寡,到时候被你笑话。”娆荼语气轻淡。

    萧彦宁叹了一口气,“我是会笑话……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今晚。”

    “和孩子们说过了?”

    “还没,我会嘱咐他们的。”

    萧彦宁想了想,“你既然这么想找慕容云横送死,我也不拦你,只是那几个孩子,我不会帮你照看。”

    娆荼低声道:“劳烦你留在江陵城内,今晚谢堂燕的人一定会来找江婴,南宫夷吾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这江陵城的局势,还要你来操持。至于孩子们,都大了,只要江陵不破,孩子们自然无事。”

    萧彦宁听她的语气,没好气道:“你别在这给我立遗书,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你来安排。”

    娆荼转身便走,萧彦宁叫道:“许蘅!”

    娆荼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叫我许蘅?”

    萧彦宁眉头微皱,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放开了按住她肩头的手,他意兴阑珊道:“滚吧。”

    娆荼笑了笑,走出客栈后,她回望了一眼站在客栈里面的他,心中道:“萧彦宁,我本以为不欠你什么,现在看来,似乎还欠了一些情。”

    可是,她还不了了。半生颠簸,她已经没有与宴冰生死相隔的勇气。生一起,死一起,所以她执意要去城外,她不能让沈筑一个人面对慕容云横。

    她知道她去了那里什么也做不了,但至少与他一起面对。

    她回到小院中,萧砚和衡秀蹲在院子里玩雪,衡文拿着一根枯树枝在落雪的地面上勾勾画画。娆荼独独将衡秀叫到了房间。

    衡秀眨着一双像极了她娘亲的桃花眸子,奇道:“娘亲,你怎么哭了?”

    娆荼平静道:“衡秀,你爹爹在外面打仗。”

    衡秀“哦”了一声,习以为常,“娘你放心,爹常去打仗的,没事的。”

    娆荼笑道:“娘亲也希望没事,只是,假如你爹爹这一次要出去很久,娘也要陪他的。你和衡文都长大了,要乖,要好好照顾小砚台,知道吗?”

    衡秀点头道:“知道了,不过爹不会出去很久的,以往很多次,爹都会很快回来的。”

    娆荼道:“希望我阿秀说的对,这一次也能很快就回来。”

    衡秀问道:“萧彦宁呢?他去不去?”

    “阿秀,萧彦宁是你的长辈,你该叫他萧叔叔,以后不可以直接喊他的名字。”

    衡秀低头道:“可是……可是他并不在意。”

    “你觉得萧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衡秀听娆荼这么问,抬起眼睛轻声道:“萧叔叔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

    娆荼问:“他哪里好?”她知道,小丫头朦胧的感情可能很多都不是源于萧彦宁,而是源于自己情窦初开的旖旎想象。也许开导她仔细想明白,她就不会对萧彦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小丫头听到娆荼这么问,清秀的眉毛微微拧了拧,似乎在思考萧彦宁到底哪里好。娆荼见她许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柔声道:“你看,你也想不出他……”

    衡秀打断了她的话,“他喜欢娘亲,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所以他很好。”

    娆荼愣了一下,没想到小丫头会这样说,“你……你说什么?”

    “他很喜欢娘亲。”衡秀又低声重复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娆荼有些难以置信,她不相信衡秀小小年纪就能看出萧彦宁对她的心思,“是他告诉你的?”

    衡秀摇头,理所应当道:“不是啊,他总是不承认,但是我知道的。”

    娆荼拉住衡秀的手,低声道:“萧叔叔与娘亲共患难过,我们曾一同经历生死,要不是你萧叔叔,我就生不下你和衡文,我一直很感念他的恩情,所以……所以萧叔叔对我,自然也有些不同。”

    衡秀眸色澄澈,闻言细细想了想,点头道:“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萧叔叔不是因为娘亲长得好看,而是因为与娘亲共患难过。我也想和萧叔叔共患难,那样,萧叔叔也会很喜欢我了。”

    娆荼见她直言说出心中所想,竟是坦坦荡荡,并无半分羞赧。她心中一怔,知道衡秀现在还不能明白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但又很渴望得到萧彦宁对娘亲的那一份特殊感情。

    她不由觉得十分棘手,想了想,只得勉强道:“你知道小砚台的娘亲吗?”

    “我记得,是卢姑姑,她很喜欢萧彦宁的,不过萧彦宁不喜欢她。”

    “萧叔叔对于不喜欢的女子,很残忍,很薄情,你知道么?”

    衡秀不以为意,“我知道啊,我也不想对我不喜欢的人好,本没什么不对。”

    娆荼愣愣地看着小丫头,她忽然觉得,这个丫头身上有着和萧彦宁一样的秉性,凉薄。有朝一日,她如果明白五月对她的感情,她会怎么对五月呢?

    衡秀见娆荼愣愣出神,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娘亲,你怎么了?”

    娆荼回过神来,勉强笑道:“你五月哥哥,对你很好。”

    衡秀点头道:“我知道啊。”

    “你想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衡秀凝神思考娆荼这个问题,喃喃道:“永远是有多远啊?我想要永远陪着萧彦宁,可是五月哥哥不喜欢萧彦宁,我不能跟五月哥哥永远在一起的。”

    娆荼镇了镇心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发现衡秀真的很像萧彦宁,不仅凉薄,还随性妄行全然不顾后果。

    衡秀仰起脸道:“娘亲你不是说过,五月哥哥是我们的大哥哥,我问过爹爹,只有和喜欢的人才能永远在一起,兄弟姐妹迟早是要分开的,我喜欢萧彦宁,我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娆荼听了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宣言,骇然变色,却听院中南宫夷吾压低了声音道:“姐,人来了。”

    娆荼起身到院中,见南宫夷吾衣衫破烂,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酣战,她问道:“几个?”

    “十一人,其中高手十个,菜鸟一只。”

    娆荼听出他意有所指,问道:“那只菜鸟也来了?”

    南宫夷吾笑道:“是啊,我本来打算擒贼先擒王的,不过那十个高手太厉害,我一人不是对手,只好先溜了。”

    “江将军没被发现吧?”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南宫夷吾拍了拍胸膛,“管教会打洞的老鼠也找不到。”

    娆荼沉吟道:“谢堂燕虽然功夫不济,但鬼注意太多,保不齐就长了一个狗鼻子,还是先赶紧押下,省得夜长梦多。”

    “所以我来找你。”

    娆荼皱眉道:“不是让你找萧彦宁?”

    “刚才我是去找他了,不过他说你求他出城救沈筑,让我直接来找你。”

    娆荼大惊:“什么?我求他出城救沈筑?”

    “是啊,他是这么告诉我的,这会子应该已经出城了。”

    娆荼跺了跺脚,“该死的萧彦宁!”

    “怎么?”

    娆荼来不及解释,拔腿便要走,被南宫夷吾拦住,“姐,你先别去追他啊,如今那只燕子就在城里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娆荼顿时左右为难,知道萧彦宁是故意瞅着这个时机出城,好让她脱不开身。她心中问候了一声萧彦宁的祖宗,跺脚道:“先去收拾谢堂燕!”

    南宫夷吾点头道:“跟我来,谢堂燕现在还在一个弄堂一个弄堂地找江婴呢!”

    “不必,直接去江先生那里,引谢堂燕出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衡秀趴在窗口听着娘亲和南宫夷吾的对话,她的小手紧紧抓着窗阑,等娆荼和谢堂燕出去后,小丫头偷偷摸摸溜出了院子。

    衡文入了魔一样在地上勾画,忽然站起身,叫道:“有了!”举目一看,衡秀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小砚台问道:“衡文,你有什么了?”

    衡文奇道:“阿秀呢?”

    “不知道。”

    衡文上前拉住小砚台的手,“走,咱们去军政处。”

    ……

    娆荼和南宫夷吾来到江婴所在的院子外面,两人都吃了一惊,院中有刀剑之声。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二话不说从院墙翻下,只见江婴手执一杆红缨枪,与谢堂燕斗在一起。

    红缨枪在雪中尤其鲜艳,江婴抖了一个漂亮的枪花,将谢堂燕逼退了好几步,喝道:“谢堂燕,还不快点束手就擒!”

    谢堂燕转头瞥见娆荼和南宫夷吾,气急败坏骂道:“姓江的,老子好心来救你,你害我好惨!”

    江婴冷哼一声,持长枪上前,将谢堂燕逼到了墙脚处。谢堂燕喊道:“你们他娘的还等什么?等着给老子收尸啊?”话音落,十个蓝衣高手从墙外翻入,将江婴团团围住。

    谢堂燕道:“一个人收拾这姓江的,其余九个,缠住那一对狗男女。”

    南宫夷吾呵呵一笑:“狗男女?谢堂燕你说这话,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娆荼并不废话,上前一脚踢飞了一个蓝衣人,那蓝衣人只在空中翻了几下,就又缠住娆荼,竟然不顾生死。江婴回头望去,见南宫夷吾和娆荼被蓝衣人围住,他一人应对一名蓝衣高手已觉得十分吃力,知道谢堂燕带过来的人都是十分难缠。

    他疲于应对蓝衣人,见谢堂燕抹了抹嘴角的血准备跑路,江婴断喝了一声,“姓谢的,你敢走,我江某此生便与你不复相见。”

    谢堂燕脚步微缓,回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道:“不见就不见,你他娘的以为老子喜欢见到你?要不是还记挂着当年情份,早就将你斩杀了。”

    江婴忽然举起长枪往自己的胸膛刺下,谢堂燕喝道:“江婴!”

    长枪刺入胸膛数寸之后,被蓝衣人握住,不得再前进半寸。江婴脸色惨白,一字一句沉声道:“滚!”

    谢堂燕方寸大乱,回身握住江婴手中的长枪就要向外面拔,忽然脖间一凉,一只匕首便抵了他的脖子上。娆荼站在他身后冷声道:“你想让他死吗?”

    谢堂燕全然不顾脖子上的匕首,捂住江婴胸口处涌出来的鲜血,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要是想死,早就可以自尽,何必这么不早不晚偏偏让我看见,专门刺老子的眼!”

    娆荼对周围的蓝衣人道:“你们主子在我手里,不想让他死,就给我退下。”

    蓝衣人犹豫不决,江婴颤了几步,颓然倒地,被谢堂燕一把抱着。娆荼看着不知所措的谢堂燕,对南宫夷吾道:“你去散布消息,蜀中王谢堂燕已经被我们控制,让城外的蜀军缴械投降。”

    南宫夷吾道:“蜀军中有个假的谢堂燕坐镇,如果没有信物,恐怕无人相信。”

    江婴狠狠望着谢堂燕,口不能言,胸口鲜血直涌,谢堂燕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一块虎符扔给了南宫夷吾。

    江婴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喘息深粗重。谢堂燕回头急望向娆荼,娆荼道:“江将军没有损及心脉,你可放心。”

    谢堂燕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见江婴颤抖地握住自己袍角,“撕”的一声。

    割袍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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