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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斩情不了情

    五月与衡文衡秀正站在金陵城的城墙上,衡秀比衡文高,小脑袋正好可以露出城墙上的凹槽,眺望远方。小丫头时不时“咦”一声,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衡文使劲踮着脚尖,却依旧看不到,他急得脸色微红,“阿秀,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啊?”

    衡秀回过头对他得意一笑:“我看见一条长龙。”

    衡文不信道:“哪有什么长龙?”

    “你不信,自己看呗。”衡秀笑嘻嘻一脸欠揍的表情。

    五月在一旁提醒道:“阿秀,你就别逗衡文了,仔细过个一两年他长得比你高了,到时候就该你看不到了。”

    衡秀笑道:“那我骑到五月哥哥的肩膀上,照样能看见。”

    五月笑意温淡,却故意摇头道:“我的肩膀可不给你骑。”

    衡秀想了想,随口道:“那我就骑到萧彦宁的肩膀上。”

    五月愣了一下,衡文在一旁不阴不阳道:“你又叫他萧彦宁,我告诉爹去。”

    衡秀哎呦一声,拍了拍额头,连忙拉住衡文的胳膊,“哥,小砚台呢?”

    “她在客栈睡觉……你别扯别的。”

    “下次不叫了。”衡秀可怜兮兮看着衡秀,又可怜巴巴看着五月。五月一笑置之,对衡文道:“其实外面只是一条江水。”

    衡文笑道:“我知道,我逗衡秀呢。”

    衡秀睁大了眼睛,气鼓鼓地瞪着衡文,只是碍于刚刚说错了话,不敢跟她哥哥恼。

    五月两手撑在城墙上,极目远望,少年豪气干云,朗声道:“江陵以西,迟早是我离羡疆土。”

    衡秀仰头看着五月,点头道:“五月哥哥,你好厉害。”

    五月对她笑道:“空有豪言有什么厉害?听闻蜀中竹海壮阔无垠,日后我带你去看一看,若果真能去了,你再说这话。”

    衡秀笑道:“好啊,蜀中有食铁兽,我也想看!”

    衡文这一旁泼凉水:“不过就是大猫。”

    衡秀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懂啥?萧……那个谁说了,食铁兽长大了很威武的,不是大猫。”

    衡文笑着伸出两个手指头,“你今天说了两个了,我从此记着你说的次数。”

    衡秀无奈道:“我这不是没说嘛!”

    衡文摇头笑道:“虽无此言,却有此意。”

    娆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城头,听了衡文的话她笑问:“有什么意?”

    衡秀扭头见是娆荼,惊了一下,直给衡文使眼色,衡文笑而不语。娆荼上前揉了揉衡文的脑袋,“阿秀又干了什么事情,连娘亲都要瞒?”

    衡文摇头老神在在道:“究竟也不是什么坏事。”

    娆荼睨了心惊胆颤的小丫头一眼,“必定是你缠着萧叔叔要来!”

    衡秀一把搂住娆荼的腰,脑袋在她的身上蹭了蹭,撒娇道:“我舍不得娘亲。”

    娆荼本来是要兴师问罪,见她如此,心早就软了,对五月道:“咱们等下接了小砚台去城中陆先生那里,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五月想起娆荼的糕点,心中欢喜正要答应,小丫头就先拍手笑道:“好啊,有好吃的了。咱们快点去找小砚台和萧……小砚台她爹。”

    娆荼赏了她一个暴栗,“什么小砚台她爹?小砚台的爹就是你爹。”

    衡秀懵了,“啊?不是吧。”

    “怎么不是?小砚台是你们亲妹妹。”

    衡秀“噢——”了一声,拉着长音,显然不信。

    衡文道:“砚台儿的爹是萧叔叔。”

    娆荼见他一本正经,皱着眉的执拗模样简直与沈筑如出一撤,她温声解释道:“衡文,砚台儿跟你们一起长大,你们就是她最亲近的人,就好像五月与你们是骨肉至亲,你们与小砚台也是。”

    衡文也“嗯”了一声,轻轻淡淡,好像有些抵触这个解释。

    五月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看着衡秀,心想:“衡秀不是我的妹妹,她如果做了我的妹妹,那可怎么好?”

    娆荼看着闷闷不乐的三个孩子,不由纳闷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五月勉强笑道:“没怎么,我想着不知陆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城头风大,姑姑咱们先下去吧。”

    娆荼见他神情有异,再看衡秀好像也有什么心思。她心念微动,暗想衡秀与五月两个孩子自小青梅竹马,五月如今已经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衡秀虽然顽劣,但是心思却早熟,总是这些年她不在衡秀身边的缘故,叫这丫头看起来一派天真,实则却是敏感脆弱。

    娆荼暗惊,怕这两个孩子是彼此生了情愫。五月自不消说,对衡秀的心思是显而易见。只是之前沈筑对她说衡秀无意,现在看来,却未必了。

    其实儿女缘份的事情,娆荼本不愿勉强,如今想到了这一茬,心中却好像扎了一根刺。衡秀太小,这样的事情总得晚几年再说。

    她带着几个孩子下了城墙,去客栈接了萧砚一起回到珍珑的院子。珍珑正在厨房中燎灶烧水,娆荼上前道:“珍珑,这些事情我来便是,你去和沈大人论棋去吧。”

    珍珑笑道:“已经无棋可论了。”

    娆荼见珍珑面上带着温和笑意,说出这样一句傲气凛然的话,却一点也不显得轻浮。“珍珑,你这个人,倒是悟了?”

    珍珑用无神双眸望着外面的天色,伸手在清冷的空气中划过,轻声道:“我这双手,已经碰了十几年的黑白子,从今以后,无棋可下了。”

    娆荼闻言有些愣神,她不由重新审视起这个女子,第一次见到她时,娆荼就知道她的不同寻常。紫衣、目盲、棋侍,在这个江湖上,这三个词仿佛就能代表她。

    人在江湖上,如果能用寥寥几言就能表示,那么这个人一定很了不起。

    可是直到此时此刻,娆荼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位常常面带温和笑意的棋侍,也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有寻常女子的期许,有寻常女子的失落。

    “夫人,你在想什么?”紫衣觉察道娆荼的晃神,出言问道。

    娆荼摇了摇头,笑道:“今日大寒,晚上吃饺子吧。”

    在蜀中青城山山脚之下,有一僧一道结庐而居。两个人从江陵到潼川打了一路,终于在青城山的山巅,看到那日出云海的壮阔时,两人相视大笑,僧人参禅,道士悟道。

    茅庐前是一潭幽静深水,陆知命手执鱼竿在潭边垂钓,李宣宗在一旁道:“慕容云衡横已经出山。”

    陆知命的鱼竿向上一抖,鱼线拎一条肥硕大鱼,他收鱼入筐中,叹道:“他这一生行事,不问因果,不问祸福。”

    李宣宗道:“阿弥陀佛,只为那许多年前的一袭紫衣。”

    “是啊,”陆知命望着远山,眼中也出现了一袭紫衣,他想,当年慕容云横的那一袭紫衣,是不是也如同江陵城中的她,永远带着温和恬淡的笑意?“以前我不明白慕容云横想要干什么,在这垂钓一日一夜,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忽然变得很明朗。原来那慕容云横做主琉璃山,为沈筑谋天下,自始至终都不是想要得到什么。”

    和尚叹道:“想要得到的,永远也得不到。所以他就要彻彻底底毁了这天下。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慕容云横隐姓埋名一甲子,逆天改命活到今日,他是要这天下为紫衣陪葬啊!”

    陆知命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天下将遭大难。”

    “我在潼川打坐多年,就是要等这一天,地藏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此番若不能拦截那堕入魔道的慕容云横,死不瞑目。”

    陆知命微微一笑:“好一个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

    江陵城中的小瓦舍中,屋内没有一张像样的桌子,一家人便围炉而坐,炉子上架着铁锅,锅中热气腾腾煮着饺子。不大的小屋之中,四个大人,四个小孩,有些拥挤。衡秀和小砚台两个尤其活泼,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特别是小砚台,小肚子吃得鼓鼓的,等着那又一锅饺子熟了飘起来,第一个下筷子的一定是她。

    娆荼笑着给小砚台夹饺子,“仔细烫着手!”

    小砚台就一边点头咽口水,一边眼巴巴盯着娆荼筷子上的饺子。等娆荼给小砚台夹了一碗,南宫夷吾也厚颜无耻地送上碗,“姐姐,劳烦。”

    沈筑一筷子敲在南宫夷吾的手背上,“我帮你夹?”

    南宫夷吾看了一眼眸光清冷的沈大人,讷讷地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娆荼想起很多年前在山涧中的情形,那时她煮了地瓜汤,给南宫夷吾夹地瓜片的时候,沈筑也是现在这么个表情。一晃之间,已经有十年了,所幸,十年之后,他在,她也在。

    五月给衡秀夹了一碗饺子,衡秀捧着碗道:“萧彦宁还没有吃呢。”

    娆荼道:“一时找不到他,娘已经给他留了。”

    衡秀嘻嘻笑道:“我知道他在哪里,我给他送去。”

    沈筑语气轻淡:“你怎么知道他在哪?”

    小丫头固执道:“我知道的。”

    “既如此,说出地点,我让人去找他。”

    小丫头看着自己爹,摇了摇头,“他不见别人的。”

    沈筑道:“不见别人,为什么见你?”

    衡秀偷偷望了娆荼一眼,“我就是知道嘛!”

    娆荼见衡秀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便瞪了沈筑一眼,“衡秀既然知道,就让她去找来,你凶什么凶?”

    沈筑眼中闪过几分怒气,默了默,没有说话。

    五月起身道:“我和衡秀去找。”

    娆荼点了点头,“去吧,快去快回。”

    衡秀眼中一亮,对五月眨了眨眼睛,捧着自己的小碗蹦蹦跳跳和五月出去了。

    巷子里,五月拉着衡秀的手,“阿秀,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啊?”

    衡秀一个劲向前走,“五月哥哥你快点,饺子要凉了。”

    ……

    衡秀将五月带到了附近的客栈,正是他们今天刚来时打尖歇脚的地方。衡秀指着烛光在窗户上投映的一个人影,笑道:“我就知道他一定在这里的!”

    五月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衡秀甩了甩被五月紧紧握住的小手,叫道:“五月哥哥,你攥疼了我!”

    五月一惊,连忙松手,却见小丫头的手腕上已经被他勒出了红印,“阿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衡秀揉了揉自己的小手,“没事……五月哥哥,你在这等着,我把饺子送去就回来。”

    萧彦宁在窗前喝酒,早就听到了窗户外面的动静,却是懒得搭理,小丫头从门外探出脑袋。他唇角扯了扯,叫道:“衡秀,躲躲藏藏干什么?别以为我眼瞎就不知道是你。”

    衡秀一笑,跑到了萧彦宁身旁,献宝一样将一碗饺子送到他桌子上,“饺子,还热呢!”

    萧彦宁拿筷头捣了捣已经冻得发硬的饺子皮,挑眉道:“哪还热?”

    小丫头咦了一声,捏起一个饺子就要塞到自己嘴巴里尝。萧彦宁按住她的小手,就着她手中将那个饺子衔起来,在口中两三口嚼了咽下,点头道:“的确,饺子馅还热的。”

    衡秀带着期许的小眼神问道:“好不好吃?”

    萧彦宁点了点头,故意问:“是你做的啊?”

    衡秀腼腆笑道:“是我娘亲做的,你要是觉得好吃,跟我们回小院吃啊。”

    萧彦宁不屑道:“你娘又没请我,我也不稀罕。”

    “娘亲给你留了,只是找不到你。”衡秀眨了眨眼睛,认真道。

    萧彦宁嘴角一扬,却还是摇头道:“不去。”

    衡秀“哦”了一声,“那这些饺子,你先吃着。我得回去了,娘亲叫我快点回去。”

    萧彦宁摆了摆手,没耐烦道:“快走快走!以后没事别来找我!”

    衡秀眼中透出几分失落,点了点头低声道:“知道了,可是你不是要来江陵逛一逛嘛?都没有人陪你玩。”

    “我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不必有人跟着,很烦。”

    “哦……那我先走了。”

    五月站在客栈外面,看着小丫头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少年紧紧握住了拳头。

    入夜,娆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沈筑被她折腾得不行,无奈道:“你今儿是吃了饺子,还是吃了道家的大补丹药?”

    娆荼索性从床上坐起来,灌了一股子凉气在被中,沈筑“呲”了一声,将她拉回怀里掖好被子,“到底怎么?”

    娆荼一字一句道:“宴冰,我怀疑你看错了,咱们的衡秀人虽然小,心思可不小了。”

    沈筑顿了顿,“你也看出来了?”

    “是啊,这可怎么办呢?衡秀还小,实在不该有这心思。”

    沈筑叹了一声,似乎也觉得十分棘手,语气不悦道:“就是大了,也不该有,成何体统!”

    娆荼拧起了眉,喃喃道:“等她大了也不是不行,只是……”

    “什么不是不行?绝对不行!”沈筑闻言猛地坐起身,不可思议看着娆荼:“你不会觉得那人可以……可以……”

    娆荼奇道:“虽然他和我们一辈,但阿秀喜欢他,他也喜欢阿秀,有什么不可以?”

    沈筑愣了一下,“许蘅,你还是阿秀的亲娘么?”他是真的怒了,说话的声音都重了几分。

    娆荼也是一愣,“我不是亲娘,谁是?那两个孩子是我肚子里掉下的肉,我不是,难道绿玉是?”

    沈筑见她没来由提起绿玉,更是不悦,沉声道:“绿玉自然不是亲娘,可这么些年却是她照看这两个孩子。”

    娆荼顿时大怒,“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要收了绿玉,自然是你一句话的事,何必拿这话来噎我?这么多年是我不愿意在两个孩子身边么?是,是你和绿玉照看的阿秀!所以如今阿秀小小年纪生出这等心思,你这当爹的不知教导,一昧摆架子唬她。你要是不喜欢衡文衡秀,懒得教导,你和别人生去,我带着两个孩子走就是了!”

    说着就要下床走人,沈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什么叫我想收了绿玉,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无情无义?”

    他气急了,手上力道奇大,娆荼一时甩不开,索性用另一只手去掐他,掐的他手上的皮都紫了,他还是不放手。娆荼又气又急,叫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没数?寻花问柳的事情少了么?这七年间沈大人要是吃素的,前些日子从金陵城走,为什么还有玉和楼的姑娘来相送,你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沈筑气的脸都绿了,颤声道:“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倒真是来送我的也就罢了,南宫夷吾的风流债你也往我身上扯?”

    娆荼本是怒极了随口攀扯,见沈筑如此,她啐了一口,越发胡扯起来:“我看那几个姑娘都拿眼睛瞟你呢!你这个人,这副皮囊,就是站在那不动也自然有姑娘往你身上贴。沈大人何曾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你敢说这些年你都没有碰过女人!”

    沈筑听了这话,神情微变,竟然有些迟疑,一时间并不否认。

    娆荼见了他这样,越发落实了心中所想,冷笑道:“怎么,沈大人敢做不敢当吗?”

    沈筑沉声道:“女人,没碰过。”

    他盯着娆荼,黑暗中眼神熠熠,带着侵略的危险。娆荼心中颤了一下,“没……没碰过,那你迟疑什么?”

    沈筑脸上有些难堪,但他还是语气坚定道:“没碰过就是没碰过,我不说假话。就算这辈子是个谋士,尽拿阴谋诡计算计别人,也从没说过半句虚言。”

    娆荼哼哼道:“那你难堪什么?”

    “总是……去过一些风月之所……”

    “沈筑!”

    “无奈之举。”

    “我打死你!满口胡话的负心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心中乐意极了那风月之地!偏还说什么无奈!”娆荼随手拿起枕头就往沈筑身上砸。

    沈筑一边躲,一边道:“你听我解释!”

    “解释狗屁,你有本事做,有本事别躲。”

    沈筑被撵着打了半天,心中也憋着一股怒气,回手攥住她的手腕,喝道:“你这疯婆娘,闹够了没有?”

    娆荼骤然被沈筑如此称呼,怒极反笑,“好哇!我现在就是疯婆娘了!你是什么?老不死的,老不中用的!”

    本来已经走到院中想要劝架的珍珑停下了脚步,她不禁莞尔,这世上能让沈宴冰如此荒唐的,大概就只有娆荼了吧?

    南宫夷吾推窗忍笑喊道:“沈大人口上留德,可别贪图一时爽快,连累我们明天没饭吃!”

    沈筑在屋内怒道:“南宫夷吾,你给我滚远点!”

    南宫夷吾大笑出声,笑出了眼泪。

    衡文衡秀和萧砚都已经睡沉了,五月断断续续听着许蘅和沈大人吵架的声音,他这些年受沈筑教导,行事端庄雅正,知道不该倾听,便披衣出门去校场了。

    屋内的被褥床铺乱成一团,沈筑到了后来也不躲了,也不理她,就坐在桌子旁边冷眼任凭她砸。娆荼自己一个人打的没趣,渐渐也就消停了,坐在床沿喘气。

    沈筑冷冷道:“怎么不砸了?”

    娆荼死死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沈筑走过来坐到她边上,“我不管,谁管?”

    娆荼推他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滚开别挨着我。”

    沈筑伸臂将她抱在怀中,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低声道:“闹了好大笑话,我看你明天可有颜面见珍珑和南宫夷吾。就连五月面前,你也没脸。”

    娆荼忿忿道:“还提五月呢!这孩子是你教养的,他怎么就不能娶咱们阿秀了!”

    沈筑一愣:“什么五月?你……之前说的是五月?”

    娆荼冷笑:“不然还有谁?装什么傻!”

    沈筑迟疑了一下,“你是说阿秀那丫头喜欢五月?”

    “对啊,我今儿故意说五月与衡文衡秀是骨肉至亲,五月和衡秀这两个孩子,都不自在。”

    沈筑默了片刻,摇头道:“阿秀对五月是兄妹之情,你想多了。”

    娆荼皱眉道:“你之前以为我说的是谁?”

    “……没谁。”

    “没谁?那你跟我发什么火?”娆荼盯着沈筑的眼睛,摇头道:“不对,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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