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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南宫夷吾

    潼川城东北角有一处酒垆,破烂不堪的酒招子插在门上,在风中摇摇摆摆,看起来十分荒败。不过每日前来买酒喝的客人却络绎不绝。源于这家酒垆酿造的绿蚁酒实在太香,够劲,价格又妥当,城内的平头百姓隔三差五来打上一壶,甭管大壶小壶,都不超过三文钱。

    酒垆老板是个没名没姓的哑巴,问他姓氏不知,来处不知,大约三十五岁上下,长相清癯,衣裳朴素却并不寒酸,颇有些不俗气度在身上,因此被人尊称一声哑先生。

    酒垆在当地已经有些年头,人们的印象中,这位哑先生在一年中只有一天时间会关门歇业,不是大年除夕,而是八月初九。可是这一次,八月还没到,酒垆就关了门,而且一关就是好多天。

    人们还能透过门缝闻到从里面飘来的酒香,真是醉人啊!可是无论怎么拍门,酒垆中就是没个动静。

    酒垆歇业,源于那一天来的几个人,修长清俊的儒生、一袭紫衣的病鬼、身受重伤的公主,英姿飒爽的女子。

    哑先生不哑,姓江名婴。他闭口十几年,在看到那位一身男子装扮的女子夏笙之后,伏地痛哭,颤声叫了两个字:“夫人。”

    “江婴,你还记得我。”夏笙没有叫他起来,只是低头看着他,用一种听不清悲喜的陈述语气。

    江婴嘶声道:“西蜀守城老兵,见过将军夫人!”这名西蜀老将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沈筑伸手捋了捋鬓角垂下的一缕发丝,缓缓道:“江婴,当年就是你为西蜀开城门,迎接大梁敌军入的城。”

    江婴面不改色,沉声道:“是。”

    “请起。”沈筑道。

    江婴长跪不起。

    夏笙叹了一口气,“起来吧,我西蜀国破,将军死,老卒猝,这番虚礼是不必了。这位是沈筑,字号宴冰。”

    江婴不由自主抬头看向沈筑,喃喃道:“传闻天下十万才子之首的沈筑?”

    沈筑微微点头:“正是区区。”

    江婴站起身,不问他为何死而复生,也不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深深一揖到底,沉声道:“多谢先生为我西蜀谋。”

    沈筑笑了笑,“江婴,我要见一人,劳烦你引荐。”

    江婴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丝毫犹豫,“愿效犬马之劳。”

    “那个人,我想你已经猜到,便是现任西蜀经略使,谢堂燕。”

    江婴面无表情道:“我与姓谢的十几年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怕他不会卖我情面,只能尽力一试。”

    沈筑脸上有些歉然,点头道:“多谢。”他知道此事对江婴来说十分为难,但要见到谢堂燕别无他法,只能劳烦江婴。

    江婴摇头:“先生是小主子的客卿,事关潼川百姓性命,但有所请,不敢不从。”

    沈筑道:“不必操之过急,十日为期。我们先借贵处酒垆暂住一段时日。”

    江婴安排好一切,去了潼川内城。夏笙要见殷茂林的旧部,便也随他一同前去。院中便是慕容云衡、沈筑和浔阳公主三人在住。

    这日慕容云横又听到门外的敲门买酒声,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绿蚁酒辛辣劲足,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怎么这儿的人好像对它有瘾?”

    沈筑正坐在窗前看书,闻言微微一笑:“岂不闻,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慕容云横摇头道:“冬日还好,现如今炎炎盛夏,亏得那些人喝的起劲。”

    沈筑放下手中书册,他神情淡雅,“总有很多人喜欢做不合时宜之物,有时候想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对错可言,大多都是不合时宜罢了。”

    重伤未愈的浔阳公主躺在内室的床上,听到沈筑的轻淡声音,她闭着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天上忽有轰轰隆隆雷鸣之声,沈筑拿起一把油纸伞,对慕容云横笑道:“去城内转转?

    慕容云衡摇头:“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去了。”

    沈筑心间微微一动,也不多言,戴上了百面生准备的生根人皮面具,拿起伞戴上斗笠告辞去了。他出门后没有撞见要来买酒的人,大概是众人看天色不好,匆匆回家了。

    狂风忽起,沈筑回头看了一眼在风中瑟瑟发抖的破旧酒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人不人鬼不鬼?世人只知道琉璃山有邪魔慕容氏,却不知道他是为了那一袭紫衣堕入魔道的慕容云横。”

    城中酒馆,沈筑点了几样轻淡小菜一壶酒,安静地坐在一张桌子旁边。酒楼不大不小,装饰古朴。正中间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对祖孙,爷爷说书,孙女弹琵琶。

    沈筑看着那位娇柔女子,这女子他有过些许印象,是金陵城绿兰楼中的卖艺女子,名字他不记得,但他记得这女子的琵琶弹法。

    生涩艰难,却有古风,定是与高人学过艺,又因天资不好,在绿兰楼中籍籍无名。如今沈筑听来,她的琵琶中没了几年前的生涩,其中的古朴刚劲越发突显,倒是有些渐入佳境。

    不过沈筑在意的不是她的琵琶,他手中轻轻转动酒杯,心中感叹萧彦宁的布局之深,断定这琵琶女也是萧彦宁的布局。否则她一介弱质女流,万万到不了潼川这样的地方。那绿兰楼是萧彦宁常去的地方,如今想来,该是萧彦宁布置杀手谍子的窝点。

    他轻轻喝了一口酒,却听说书的老头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捏了捏胡子,摇头晃脑道:“众位听客,先前说的神鬼之谈,权且当做给各位开胃,现在书接前文,继续说那位大梁谋士沈宴冰!”

    沈筑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说书先生竟说到自己身上,他不由凝神看向那老者,倒没发现什么异常,旁边的食客却有些按耐不住,急问:“老头快别卖关子,昨儿说到沈大人娶了一名风月女子,然后呢?那女子有何能耐,将沈大人的府邸搅个天翻地覆。”

    沈筑有些头疼,他忽然意识到萧彦宁在搞什么,暗忖他吩咐人在民间添油加醋宣扬自己的那些破事,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那老头并不急着往下说,从案上拿起一杯水,慢悠悠喝了起来,众位听客便知道这是要给打赏了,叮叮咚咚的铜板落在老头面前的碗中,老头才清咳几声,坐直身体。

    “话说那位风月女子名叫娆荼,生的是美貌风流,沈筑是血气方刚好儿郎,被那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纳为妾室。众位,咱们先头说了,沈大人为人雅正,是谦谦君子。却不顾一切娶了位风月女子,自然遭到诸多反对,首先是国子监恪守礼仪规矩的那些大儒不能容忍,闹到圣上御书房,请沈大人断绝此心。沈大人却抛下一句骇人听闻的言语……”

    沈筑看向窗外,下雨了,人们打着油纸伞在街道上穿行。他的思绪回到那天,他站在御书房中面对国子监群儒说:“我沈筑就是要娶那女子,若这身官服不允,那便脱了;若这顶官帽不允,那便摘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若是那时候他就确定了她的身份,事情会不会不至于到了如今这等麻烦的境地?

    那老者犹在细说,沈筑听了一会,竟是事无巨细,虽然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却并没伪造什么。并不是如他一开始所想,编些市井谣传来毁他名声,其中的褒奖仿佛更多些。

    他心中念道:“萧彦宁,你这是在给我造势么?”随即摇了摇头,笑道:“你没有这么好心吧?”瓶中酒水已空,他起身正要走,却见门外冲进来几个披甲的侍卫,当头者一矛挑断了女子的琵琶。

    领头侍卫看着琵琶女,一双绿豆小眼睛中射出猥琐目光,“小娘子,你们在这里编排金陵皇城之事,是觉得天高皇帝远?还是自己爬床的功夫高明,背后有人撑腰?”

    众人见来了侍卫,都怕被殃及池鱼,放下酒菜银钱匆匆跑了,有些心善的都对那弹琵琶的弱女子怀了几分怜悯之情,却也不敢为她辩解。

    琵琶女面色苍白,好像是被吓蒙了。说书老者上前拱了拱手,“各位军爷,小人这番只是为赚些银子……”

    老者没说完,被那侍卫一掌推开,跌倒在地上,“去你娘的,连金陵那边的事情你都敢当笑话讲,胆子也太肥了吧?”

    沈筑本来已经起声,又缓缓坐了下去,脸上风轻云淡,没有什么表情。他环顾一周,却见酒馆西边窗口上坐着一个布衫公子,看侧颜也很熟悉。

    不是旁人,正是国子监老儒南宫如慕的独孙,南宫夷吾。几年前沈筑被收入狱,整个国子监对新皇萧彦烈的暴戾手段是敢怒不敢言。唯有那老儒南宫如慕在苦苦谏言,甚至血溅朝堂以死谏。

    萧彦烈将南宫如慕一家上下五十余人发配到这川蜀之地,老爷子来了不到半年就郁郁而终。临死之前面朝金陵痛斥新皇,死不瞑目。

    这些事情沈筑都是知道的,如今在潼川看到南宫夷吾,并不吃惊,涌上心头的反而是愧疚。是他对不起南宫老先生的栽培之恩。

    当年游学时遇到的无名先生,后来仕途中遇到的南宫如慕,这些人的恩情,沈筑只能用自己现在的谋策来还,天下大乱,他沈筑抛妻弃子,只求能少死一人是一人。

    那老者被踹在地上狠踩了两脚,女孩上前拦在那些发狠的侍卫面前,“你们……你们乱伤无辜,还有没有王法?”

    那侍卫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王法?在这潼川城内,蜀王就是王法!”他上前一把揪住琵琶女的衣襟,向外一扯,琵琶女的雪白胸脯立即露在众人面前。

    她尖叫了一声,捂住胸口,哭道:“蜀王难道叫你们欺压平民?蜀中难道就不是大梁的疆土,竟成了蛮夷之地!”

    侍卫抓住女子的头发,将她拖到一片空地上,一边解腰带一边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们,如今爷爷我就叫你知道什么是蛮夷!”

    他脱了裤子露出污秽之物,就要欺身压下那琵琶女,旁边随行的侍卫低声道:“头儿!这还有两个人!”

    侍卫头子“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沈筑,又看了看另一边居然面带笑意的南宫夷吾。他举起长矛指了指南宫夷吾,“小子!你活的不难烦了吧?”

    南宫夷吾连忙摆手道:“没别的意思,你继续你的,我看一看活春宫。”

    侍卫勃然大怒,一矛砸下,南宫夷吾轻轻一个侧身,好似被那矛挑翻了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正好滚在琵琶女子的身侧。他脱下自己的衣裳给她披上,笑嘻嘻道:“小姐,这虽然是夏天,外面毕竟下着雨,着凉了不好。”

    侍卫心中暗惊,知道这是个棘手的家伙,朝一众侍卫挥了挥手,喝道:“给我抓了,小子,叫你爱出风头,爷今天让你尝尝新鲜的尿。”

    南宫夷吾笑了笑,“就凭你们?”

    沈筑在一旁冷眼旁观,他虽然在武功功法上并不精通,却也能看懂一二,知道如今的南宫夷吾绝对不是三年前可比,如今武功精进,当能勉强与陆知命过招。

    南宫夷吾拎了一条板凳,眨眼间将那几个侍卫打趴下,回头对藏在柜台后面的店小二道:“小二!拿些绳索过来!”

    店小二哪敢出头,畏畏缩缩躲在后面不敢出来。

    南宫夷吾看向沈筑,“这位公子?”

    沈筑戴着人皮面具,自信南宫夷吾认不出来,闻言微微摇头:“在下也并无绳索。”

    南宫夷吾叹了一口气,叫道:“店掌柜的!信不信小爷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店?”

    门帘后的店掌柜哎呦一声,从帘子后面扔出一捆绳子出来,叫道:“小爷,您行行好,先走吧!”

    南宫夷吾哼了一声,“没办完事,不急。”说着拿绳索将几个人都捆了起来,从桌子上拿了几个碗,塞到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小侍卫手中,“你们几个给我撒尿,伺候你们老大喝。谁的尿多,谁就先走,要是没有尿,拉屎也行。总之伺候这位爷吃饱喝足,懂不懂?”

    那位被五花大绑的侍卫头领叫了几声,奈何被堵住了嘴,说不出一句话。

    南宫夷吾拎起一张长矛指了指一个发抖的侍卫,“你先开始。”

    侍卫吓得双腿打颤,“回……回大爷,小的刚尿完,真的没有……”

    “哦,没有。”南宫夷吾点了点头,一矛头刺入他眉心,鲜血贱出,那人惨叫一声,当场气绝!

    余下的几人几乎没被吓死,这一下是真的有尿了,一个个顺着裤腿子往下流,一时间客栈一股子骚味。

    南宫夷吾啐了一口,骂道:“还不快接了。”

    一个个连忙是拿碗接了尿,南宫夷吾捂住鼻子指着一碗最多的黄汤,“愣着干什么,喂你们头子喝下!”

    那位侍卫头领面无人色,小侍卫颤颤巍巍取下塞在他嘴里的臭鞋,闭眼咬牙将那黄汤灌了下去。

    南宫夷吾拿着长矛指着侍卫头领的脑袋,“不许吐,给我一滴不漏地喝下。”

    侍卫头领是个没血性的,只知道欺负百姓弱民,如今亲眼见了这疯子的杀人手段,哪敢有半点反抗,老老实实喝下那碗黄汤,喝过后一阵干呕。

    南宫夷吾笑了笑,“好不好喝?”

    侍卫头领点了点头,“好……好喝。”

    南宫夷吾哈哈大笑,朝那位灌尿的小侍卫摆了摆手,“小爷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走了。”

    余下的几名侍卫见了,争前恐后上来灌尿,泼了那侍卫头领满头满脸。南宫夷吾皱了皱眉,长矛往下,指着他身下的秽物冷笑道:“你这么喜欢脱裤子,还以为胯下藏了多稀罕的物件,原来是条蚯蚓啊。”

    侍卫欲哭无泪,点头如捣蒜,“是蚯蚓,是蚯蚓……求大爷饶命。”

    “好啊,我饶你性命。不过既然是条蚯蚓,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沈筑起身走到门外,站在廊道上,看着漫天的大雨。屋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接着是南宫夷吾的狞笑:“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老子叫复姓南宫,叫他滚来见老子!”

    几个小侍卫从酒馆里连滚带爬跑了出来,接着是那一对祖孙二人,沈筑看着那女子纤弱背影,他知道,这女子的功夫恐怕不在以前那个叫山鬼的丫头之下。

    这女子刻意隐忍,看来这场风波,有人暗中策划。他轻声道:“是要蜀王失民心么?”

    南宫夷吾也走了出来,抖了抖衣袍他嫌弃道:“污秽!”

    “既然知道污秽,却不快点出来。”沈筑没有看他,缓缓道。

    南宫夷吾笑了笑,“先前觉得你的身形很像一位故人,如今听起来,连说话声音也很像。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是南宫老爷子看到你现在这样,估计会很欣慰。”沈筑道。

    南宫夷吾脸上神情微变,又很快恢复如常,他叹了一口气,“爷爷到死都认为我是不肖子孙,没什么大出息。”

    沈筑摇了摇头,“你的功夫是老爷子暗中请高人教的,你很擅长墨家机关术,这也是老爷子暗中的布局。你从小到大不喜欢读书,其实是你爷爷令人潜移默化的结果。”

    他这一句话如同石破天惊,南宫夷吾愣了半响,难以置信笑道:“这……这怎么可能?”

    “我曾与先生促膝长谈,是他告诉我的。先生其实一点都不迂腐,甚至很多时候他很有先见之明。他知道我留在金陵是死局,也知道你成为一个读书人,不如成为墨家巨子更能在天下大乱时匡扶这个乱世。”

    南宫夷吾彻底愣住。

    沈筑望着漫天雨幕,叹道:“真是一场大雨。”

    马蹄急奔之声响彻天地,一队骑兵冒雨而来,将酒馆团团围住。沈筑嗤笑道:“蜀王的骑兵,却都用在了欺压百姓上面。”

    一顶软轿徐徐而来,在酒馆前停下。身穿蜀锦绸缎的蜀王萧彦中在软轿中抬起帘子,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只丧家之犬。”

    南宫夷吾呵呵一笑,“我是丧家之犬,小王爷你又是什么,看家狗么?我瞧你这家看得也不怎么样,就怕只会窝里横。”

    萧彦中不再是当年在酒馆中被萧彦宁一脚踹出去的瘦弱少年,少了青涩稚气,多了阴骘狠毒,他在车帘内缓缓道:“待会,送你一件东西。”

    轿子后面的骑兵齐齐下马,刷的抽出腰间长刀朝南宫夷吾劈砍过来。南宫夷吾与骑兵斗在一起,雨幕朦胧,血腥漫漫。

    沈筑平静地站在廊下,他忽然笑了笑,“原来,西蜀的骑兵就是这么用的?”

    萧彦中挑了挑眉,阴恻恻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沈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叹道:“骑兵,当在马背上陷阵杀敌。”

    萧彦中“哦?”了一声,嗤笑道:“你不会是在教我如何用兵吧?”

    沈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说道:“知道为什么沈筑当年选你来这川蜀之地么?因为你最不中用。”

    萧彦中闻言勃然大怒,从帘子里一跃而出,一柄长剑直直指向沈筑的脖子。与骑兵缠斗的南宫夷吾丢来一柄长刀,砸落萧彦中手中长剑。

    一个披蓑戴笠之人从屋檐上飘下来,将萧彦中推到廊上,他并没有将沈筑看在眼中,而是面朝南宫夷吾,声音沙哑难听:“小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南宫夷吾踢飞了最后一个骑兵,衣裳上血迹斑斑,他笑看着那蓑衣人,“当然想活,但是……小爷我今天更想杀人。”

    雨幕之中顿时杀机四起。

    另有一队骑兵匆匆赶来。萧彦中看着那个趴在马背上的骑兵首领,冷声喝道:“让你们奸杀的女人呢?”

    那骑兵首领从马背上滚落下来,面如白纸,竟然已经气绝。

    一个清脆的嗓音从雨中传来,“我看你敢!”

    沈筑微微变色,只见雨中一人骑马而来,雨水打湿了她的绛红衣衫,头发上的雨珠贴着额头滚落下来,模糊了她的秋水桃花眸。

    众人眼前都是一亮,这无疑是一个绝美的女子。

    沈筑皱起眉,娆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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