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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引魂

    “你们看,这几条蛇赶也赶不走。”村长苦着脸说:“我试了一回,后来想着蛇本来就邪性,这几条又是往尸体里钻,就没敢再管。”

    张恒点点头,抓起小米和纸灰看了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

    黄符放在透明袋子里,看着笔迹应该是牛叔画出来的。

    片刻后,张恒站起来,跟村长说:“我稍后要布置道场,您先领着村民们回去,把门窗关好,灯关上,无论听见什么样的声音都别开门出屋。”

    听张恒这么说,村长忙着应了,带着人跑回了村子。

    等到村里的灯都熄了,张恒这才说:“这村地下有东西。”

    我和黄善军对视一眼,俱是一脸凝重。

    看我俩这样,张恒笑了,说:“别紧张,我说的不是鬼怪,是这村地下有墓。”

    “你咋知道?”我纳闷的问。

    张恒说:“我特地查过,这村再往南二十里地,是战国时一小国的国都,而且九八年还在邻村发现一处墓地。”

    说着,他看向尸体,“养魂之地,必在有墓的地方才可以,综合外部资料再加上牛冲天把养魂地选在这里,足以肯定这村地下有墓。”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那咱们要挖墓?”

    那应该是犯法的吧?

    张恒摇头,“挖那个干啥,这虽然有墓,阴气却不重,能让六爷看上的墓地必定是里面有大东西的,换言之有道士插手的墓,六爷才会感兴趣。”

    我松了口气。

    不过按照他的思路一想,难道之前发现烧纸坑的学校下头也有东西?

    “这些蛇去而复返,说明这张符纸供养的魂魄还在附近,等下我布置下道场,将她引出来。”张恒说。

    我有点不相信,“能引出来吗?”

    他瞥我一眼,没说话。

    我摸摸鼻子,默默站到一边。

    张恒在杜磊和黄善军之间看了一遍,说:“你的身材跟杜磊相似,要麻烦你了。”

    说完,他让黄善军坐在杜磊身边。

    我注意到黄善军一坐下,杜磊肚子里的蛇搅动的幅度更大了。

    我小声问张恒:“先生,为啥这些蛇在杜磊的肚子里不出来?”

    一般蛇看见人,要么是扑上来咬人要么就是跑了,为啥这些蛇就盘在肚子里呢?

    他解释说:“蛇喜阴,这些蛇也活了些年头了,对阴气更为敏感,所以才会找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磊是活着埋到土里,然后埋他的人把这些蛇引过来。”

    我后背一凉,这么一说,杜磊就是被这些蛇活活咬死的?

    张恒又从包里拿出一根红绳,在黄善军身边围了个大圈,最后却在东南方留了个口子,在红线两头拴上铃铛。

    弄好红线,他又点上一把香,隔几步插一根,插了两三米远。

    我找到他这是在铺阴路,之前牛叔也弄过类似的。

    弄好这些,他走到黄善军对面站好,跟我说:“我把那孤魂引来后,你就把红线两头系上。”

    我连忙点头。

    他又从包里掏出道袍船上,手持桃木剑,拿着一张招魂符,脚踩罡步,摇头晃脑的念叨着:“天法灵灵。地法灵灵……”

    在他念到第五遍的时候,红线上的铃铛突然响了一下,我一激灵,忙着朝东南方看去,远远地似乎瞧见一个女人朝着这边走。

    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没走到这里来,只在远处徘徊。

    张恒再次拿出一张符纸,快速的念了几句,符咒上缓缓出现火苗。

    随着符纸的燃烧,女人越走越近,我这才发现她竟然是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女生。

    是赵琦!

    虽然我没看过赵琦长啥样,但因为烧纸坑死的初中女生只有她。

    她迈着僵硬的步子,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张恒手中的符纸,朝着他过去。

    而且她一过来,原本在杜磊肚子里翻腾的蛇也安静了下来。

    看着她走进红线圈后,我立马把红线两端系上。

    张恒将手上的符纸扔过去,跟黄善军说:“出来。”

    黄善军反应很快,几乎跟他同时跳了出来。

    符纸烧完,赵琦原本呆滞的面容逐渐扭曲,嘴里呜呜的叫着,想要出来却被总是被无形的东西挡住,同时红线两端的铃铛发出急促的叮当声。

    在赵琦折腾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又往东南方看了眼,心中突然一凛,在不远处的树下似乎还有个人。

    “啊!”赵琦怒吼一声,不要命的红线圈里四处冲撞。

    张恒拿出第三张符纸,快速的念了两句,符纸登时成了一团火球,他用剑挑着,将火球拍到赵琦身上。

    赵琦闷哼一声,火苗蔓延全身,她在火里哀嚎哭泣。

    看着张恒这边能解决,我再次看向东南方,发现那树下的人还在。

    我犹豫片刻,从兜里摸出几张符纸,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可等我走近,却发现树前根本没有人。

    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刚要转身,余光注意到树后露出一截黄纸。

    我走过去,仔细一看,地上是一张四四方方的黄纸,上面用朱砂随意的勾画着,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图形。

    我往四周看了半天,确定没有别人,这才把那张纸拿起来。

    “你在干啥?”

    张恒冷不丁的在我身后说话,我吓得浑身一颤,差点一巴掌拍过去。

    “先生,你差点吓死我。”我埋怨他说。

    他一点歉意都没有,指着我手上的黄纸,“这是什么?”

    我把黄纸递给他,说:“我也不知道,在这树下捡的。”

    他把黄纸拿过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半晌又把黄纸给我,说:“你收着。”

    我纳闷的说:“给我干啥?不给六爷了吗?”

    以前在现场找到点东西,都是要给六爷看的。

    “不给,”他叹气说:“这是牛冲天给你留下来的,估摸着是跟蒋家封魂之术有关,你好好收着,往后没准用得着。”

    我惊道:“牛叔知道我用了封魂?”

    “应该还不知道,不过他对蒋家秘术的研究比我要深,留给你这张黄纸肯定有他的用意。”张恒道。

    我把黄纸装进兜里。

    等我跟着张恒回到烧纸坑前时,黄善军不知道从啥地方找出把铁铲,正在挖坑,而杜磊肚子里的蛇已经不见了,赵琦也消失了。

    张恒说:“赵琦已经魂飞魄散,把杜磊埋葬之后,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说着,他弯腰去搬杜磊的尸体,我忍着恶心上去帮忙,但刚走到一半,就看见杜磊猛地张开嘴,一条拇指粗的小蛇从他嘴里钻出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大喊:“先生,小心。”

    说着我就往他身边扑,可还是慢了一步,那小蛇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张恒反应很快,就势捏住小蛇的七寸,将小蛇扔到地上,黄善军挥着铁铲直接一铲子把小蛇拍成了肉泥。

    张恒看着那小蛇,身体摇晃几下才勉强站稳,扯扯嘴角,露出苦笑。

    我过去扶住他,黄善军把铁铲扔到一边,拿起之前用的红绳绑住他的胳膊。

    这下连尸体也顾不上处理了,直接把张恒背到车上,就往市里去。

    张恒从包里找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七八片药吞了下去,然后靠在车座上缓缓吐出口气,转头安慰我说:“别害怕,我没事。”

    我内疚的坐在一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对于他的伤,我心里还有底,他的保寿宫和疾厄宫虽然泛着青黑色,但命宫的命气却始终未散,说明这次被蛇咬,会让他生病影响寿命,却没有性命之忧。

    一路疾驰,到了医院,他就被推进了抢救室。

    我和黄善军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四十多分钟后,张恒被推了出来。

    医生说咬他那条蛇毒性不大,他又及时服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得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虽然早有知道,可亲耳听医生说完,我的心才落回原地。

    给他办好住院手续,让他躺在病床后,黄善军自责的说:“都怪我,之前也没好好检查那些蛇走干净没。“

    张恒笑了笑,说:“这不怪你,是我命里该有这么一劫,我有点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买瓶水?”

    黄善军忙着说:“行,一看我,真是急得昏了头,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住院需要的东西。”

    等到他离开后,张恒让我关上门,说:“从从,往后我怕是没法继续跟着你了。”

    “没事,你好好养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我说。

    他摇摇头,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是好了也没法继续带着你。”

    我一怔,纳闷的问:“为啥?”

    他看着手上的伤口,说:“那条蛇是有人故意放到杜磊嘴里的。”

    我心中一凛,第一反应是:“先生,有人要杀你?”

    “嗯。”他承认了,说:“六爷一直派人看着那里,别人无法接近尸体。”

    我脑袋空白了一瞬,他的意思是要杀他的人是六爷?

    “可是,你跟六爷不是师兄弟么?”我声音发干。

    他自嘲的笑了笑,说:“没有挡到他的道,自然是师兄弟,他早就暗示过我,不能再跟着你一块接活,我不放心你,始终没同意,看来他这次是真急了。”

    之后张恒又跟我说了很多话,大意就是让我好好听六爷的话,别跟他对着干,如今我没有反抗的六爷能力。

    等到黄善军买东西回来,我才浑浑噩噩的从病房里走出去。

    蹲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我把头埋进胳膊里,死死地咬着嘴,全身止不住的颤栗。

    在之前还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转眼就要对方的命。

    “从从,你没事吧?”黄善军从病房出来,担忧的问。

    我摇头,搓了把脸,说:“我就是吓到了。”

    他叹息一声,说:“都是我的错。”

    我摇摇头,“跟你没关系。”

    我们两个沉默的坐了会,他说:“张哥还得养一段时间,明天你先跟我回去见六爷,他要见你。”

    一句“不去”已经到了嘴边,我又咽了下去,最终缓缓点头,“好。”

    第二天一早,我跟黄善军回去见六爷,把那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张恒受伤的事。

    六爷抽了口烟,声音不辩喜怒,“没事就好,他总是爱逞强。”

    在张恒跟我说了那些话后,我再听见这句逞强,很敏感的察觉出里面的冷漠。

    六爷挥挥手,把黄善军打发下去,然后跟我说:“去屋里吧。”

    “是。”我低头进了放着七相的屋子。

    这次在墙上的脸虽然五官一样,但我一眼就看出这张脸已经换了,因为我从里面看不出我的面相,看得反而是郁灏的面相。

    脸还是那张贵人脸,他的命气十分薄弱,只有淡淡的一层。

    但我还是心中欢喜,起码说明他还活着。

    让我意外的是,我看见的是梳着古代发髻的郁灏,而不是之前那个寸头郁灏。

    正在这时,我听见噔的一声,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我的背包里传来的。

    我连忙把背包打开,找了半天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我爸让我找的那个罗盘。

    不知道是啥原因,罗盘里一直噔噔的响,我犹豫半晌,最后咬破手指,往罗盘上滴了一滴血。

    血在罗盘上快速的转,我看得眼花。

    转了好半天才缓缓停在震位。

    震是东方,难道这是在告诉我,郁灏在东方?

    我又在那张脸上看了半天,确定看不出其他的东西,我才把罗盘收起来,走出房间。

    “看出来了?”六爷问。

    我回道:“嗯,他还活着,但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

    六爷双眼微眯,半晌说:“张恒受伤,不能再跟出去,往后你就带着黄善军去吧。“

    果然是这样。

    我点头。

    他又盯着我看半天,然后才让我离开。

    我走到院子里,回头看了眼,六爷还是坐在摇椅上抽烟。

    来这么多次,他怎么老是这样的动作?

    我回到店里,刚坐下,就听见坛子里的小女孩说:“你怎么带了个男鬼回来?”

    我愣了下,问她:“你感觉出来了?”

    她回道:“嗯,身上的气息不一样了。”

    我在床上坐了会,然后叫苏越泽,半天都没听见他回答。

    正纳闷的时候,黄善军推门进来,说:“六爷给了新的任务,不过他说这次只有咱们两个去。”

    我苦笑说:“我知道,刚才六爷已经跟我说了。”

    他沉默片刻,说:“张恒要走了。”

    “去哪儿?”我纳闷的问。

    他说:“我不知道,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把刘田阳接过去。”

    “我跟你一块去。”我跟着黄善军接上刘田阳,一起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张恒已经换好了衣服,出院手续也办好了,他笑着说:“如今仙家不在我身边,我身体也不好,再在这里也没啥用,正好刘田阳愿意跟我走,我就带她几年,我这一身的本事也算是有个传人。”

    我内疚的说:“先生,都是我连累了你。”

    张恒摇头,“即使没有你,我也会离开。”

    我们又说了几句话,就有人车过来接他,他带着刘田阳上车离开。

    我看着车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眼睛忍不住发涩。

    黄善军安慰我说:“别哭,他还会回来。”

    “嗯。”我应了声,道理都懂,但心里就是难受。

    之前刚跟牛叔熟悉了,他在我面前自杀,至今魂魄下落不明;以为就能永远跟郁灏在一起,他却代我死去,现在张恒也走了……

    我苦笑说:“我觉得这人是孤煞之命。”

    黄善军打开车门,“这话可不能乱说,快上车,咱们还得去干活。”

    我点头,上了车。

    “黄哥,咱们这次是啥样的任务?”我问。

    他沉声道:“这次很危险,如果处理不当,你跟我都无法活着回来。”

    我听的心里一抖。

    “你还记得上次去隆福寺么?”他问我。

    “记得。”我说。

    他说:“在阴墓和隆福寺都发现了佛印和一层层的箱子,六爷一直怀疑阴墓的形成和隆福寺的失踪都跟那些东西有关,就着手让人调查这些东西,前些天在家庙村发现线索,他派人去察看,可去的人却失踪了,至今都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家庙村这个村子还在吗?”我问。

    他回道:“村子还在,并且村民能正常生活。”

    说着,他递给我几张纸,我仔细看了一遍,这才知道这家庙村的西南山坡上曾经发现一座大墓,不过已经在三年前由官方考古队发掘完毕,里面的文物和棺椁都已经运走。

    黄善军说:“虽然家庙村的墓地发掘完了,但村子里始终有个传言,那就是他们不但有一座大墓,还有一座大庙,村子里的人都姓李,他们都管那座庙叫李家庙。”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大墓找到了,大庙却始终没有踪影?”

    “对。”他道。

    我叹口气,靠到窗户上,问他:“黄哥,关于那些佛印和箱子,六爷就没说里面是什么吗?”

    他笑了,“没说,不过六爷也不是万能的,兴许他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啥。”

    我暗暗摇头,不赞同他的话,我总觉得六爷都知道。

    家庙村离我们县城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方向跟坎子村完全相反,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家庙村位置偏僻,只有一条小公路通进来,村里也没有旅馆,最后是黄善军跟村长说了半天,以五十块一天的价钱租了村长家的两间房。

    村长就老两口,之前六爷派人过来也跟他聊过,所以他对我们还是很热情,特地跟我说:“丫头,你晚上可千万别出院子。”

    我疑惑的问:“为啥?”

    他解释说:“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最近这五六年,我们村老有人晚上出门无怨无滚的不见。”

    我看了黄善军一眼,他一脸惊讶,显然之前并不知道这事。

    我拉着村长进屋坐,“村长,到底是咋回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大概就是六年前,我们村有一对小夫妻夜里吵架,男人气冲冲的出门,再也没回来,当时警也报了,就是没用,后来又过两年,我侄子早起去地里干活,也是一出门就不见了,前阵子村头一家夜里去县城,也是从此消失,再加上上次来的两个道长,我们这村子已经有七八个人凭空消失。”村长说。

    我心中一惊,想了想,问村长:“那六年前村里发生过啥事没有?”

    村长说:“没有,我们这么个小村子,能发生啥事。”

    村长说完就回去睡觉,我和黄善军坐在屋里,谁都没说话。

    到最后,还是我憋不住了,试探着说:“黄哥,你说他们是不是进入那个消失的家庙了?就像咱们之前进入阴墓一样。”

    黄善军苦笑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我叹口气,无奈的说:“黄哥,这次是挺危险,因为我这半吊子道士不行。”

    他站起来摸了下我的头,说:“不会,张恒特地跟我说,你现在很厉害,行了,先睡觉。”

    夜里,我躺在炕上怎么都睡不着觉,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如果家庙真是跟阴墓一样,那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你得出去看看。”苏越泽突然说话,吓得我一激灵。

    我捂着胸口,说:“你别突然出声,怪吓人的。”

    他无奈道:“那咋办?你又看不见我?哎呀,别说没用的,赶紧出去,这村子里有事。”

    我本来就想出去,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直接从包里拿上几张符纸,悄摸的出了屋子。

    为了保险,我装作上厕所,从后院翻出去。

    苏越泽笑话我说:“没想到你抓鬼的本事不行,翻墙倒是挺厉害。”

    “那是,小时候我爸要打我,我每次都是翻墙跑出去,他根本追不上我。”我颇为骄傲的说。

    他笑道:“你也就这么点出息。”

    我哼了声,凭着直觉往村里走。

    村长家在村头,我还没去过村里,而且我觉得一般家庙都会建在村中央。

    越往村里走,我心跳越快,本能的有些发慌。

    苏越泽的声音听着也挺痛苦,“别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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