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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二年级流萤班,白冰瑶,你的信。”负责派送校园信件的小哥将一封淡绿色的书信递给白冰瑶。信的封蜡上有爱洛皇族的专属纹章。

    白冰瑶接过信,转身坐到温暖的壁炉边,整个人陷在单人扶手椅里,拆开了信。

    她读着信纸上的蓝字,这是母上大人的手迹。

    突然,她站了起来,抬手将信扔进了壁炉里。熊熊火焰吞噬了淡绿色的纸张,蓝色字体化为灰烬。白冰瑶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大力关上门。

    整个宿舍都在她的无名怒气中颤抖了一下。

    许久以后,许洛小心翼翼地敲敲白冰瑶的房门。

    里面的人没有动静。

    许洛拧动门把手,惊喜地发现白冰瑶居然没有锁门。他轻轻地推开门,却惊讶地顿在原地。

    白冰瑶蜷缩在床的一角,冰蓝色的长发垂下,遮掩住她的小小身躯。微微露出来的肩膀在小幅度地颤抖,尖尖的小下巴上似乎凝着透明的水滴。她身边的墙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她在哭。她怎么了?她怎么会哭?

    许洛小心地走过去,缓缓伸出手,试图拨开她的乱发。

    指尖的触感十分柔软,却冰凉刺骨。她的发丝像是用冰雕刻出来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白冰瑶的双眼空洞无神,妖姬魅惑人心的眸子里黯淡无光。她似乎对外界的一切已经失去了感知能力。她像是一具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板,麻木。

    “你,你没事吧?”许洛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慌了。年轻的生命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股莫名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头脑。

    白冰瑶猛然回神,大力推开许洛,深厚的灵力一下子失控,寒流一瞬间横扫了整个宿舍,壁炉里的火焰瞬间熄灭,温暖的墙壁上全都结了一层冰。许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正欲开口。

    门铃响了。

    门口传来门被打开的嘎吱声和一队人闯进来的脚步声。

    许洛走出白冰瑶的房间,却看见一队身穿黑色制服的城市警察闯了进来,整整齐齐地在门口排成两排,表情严肃,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威压。

    许洛大概感知了一下,发现这些城市警察都至少是五阶灵纹师!这样的灵纹师,在普遍实力不如王室警察的城市警察里算是顶尖的了。

    这时,一个手上戴有银色手套,胸前别有九级*的男人走了进来。

    “白冰瑶在何处?此女涉嫌在昨晚杀害第七男爵之子。现吾等奉命捉拿此女归案。”男人说道,语气冷漠。

    白冰瑶缓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眸子冰冷。仅仅只是片刻,她已经换了一身战袍,冰蓝色的长发用一支白色簪子固定住。

    “是我。”

    “你可认罪?”男人看到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孩时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白冰瑶深呼吸了一下,双唇微张,“认罪。”

    许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白冰瑶。昨天晚上她明明没有出宿舍啊!

    闻言,两个城市警察立刻走上前来,抓过她的双手,咔嚓一声,便给她戴上了能封印灵力的手铐,押着她走向屋外的警车。

    从头到尾,许洛没看出来白冰瑶有任何反抗的迹象。

    就像……她是心甘情愿地被抓走的一样。

    唯一不寻常的,就是白冰瑶的手上没有戴手套。

    这意味着她可以使用天赋灵术。

    而被押上警车的白冰瑶微垂着眼帘,遮掩住了她眼底泛起的水汽。

    她早该料到,她不过只是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被放弃的棋子。

    但她不服。

    冰蓝的眸中,燃起了火红的火焰。

    白冰瑶直接被押去了审判室。第七男爵已经在那里不耐烦地等着了。许洛也跟了过来,站在听审席。

    “白冰瑶,吾念你是个小孩子,告诉吾,你的父母呢?你犯下罪行的兄长呢?”第七男爵毫不客气地发问。

    “我,无父,无母,无兄。”白冰瑶一字一顿,神色平静。

    许洛心疼地注视着她瘦小、孤独的背影,手紧紧地握在前排的金属护栏上,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泛白。

    法官终于开口了:“你可否杀了第七男爵之二子?”

    白冰瑶艰难地咽下一口气:“嗯。”

    “好!罪犯白冰瑶,处以半年监禁,等候斩首!”法官大手一挥,直接判了她死刑。

    立刻有城市警察上前,押着白冰瑶走向监狱。

    许洛没有看见白冰瑶流下一滴泪水,却能听见她心底绵长的叹息。路过听审席时,白冰瑶看见了他,却当做没看到一样,眸色平静地从他身边路过。

    翌日,许洛去探监。

    “D108,有人来看你了。”狱卒喊到白冰瑶的代号,将许洛领到她面前便走了。

    许洛心疼地看着白冰瑶。她似乎更瘦了,羸弱的身体上罩着一件宽大的素白色粗布长跑,隐隐地透出一些红痕,很新。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许洛艰难开口。

    “没什么。”白冰瑶侧过头去,眼睛注视着灰暗的墙壁,语气淡淡的。

    “你,想逃出去么?我可以帮你!”许洛说。

    “因为你是王爵许家的人?”白冰瑶嘲弄地一笑,“是不是很开心,每一天都高高在上,享受着各种特权。连最低级的男爵都能将我一平民不加任何的询问就判死刑,最高级的王爵,应该,有更大的权利吧?”

    许洛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也是爱洛皇族的吗?地位和王爵相当。”许洛有点不服气。

    白冰瑶又笑了,冷漠至极的眸子盯着许洛的黑眸。

    “告诉我,我姓什么。”

    许洛幡然醒悟。

    她姓白,也就是说,她并不被爱洛皇族承认。甚至,许洛可以大胆猜测,她是被爱洛皇族抛弃的。但到底是什么样的罪,能够让她直接被剥夺家族姓氏,不受一点家族势力的庇护?私生子的待遇都比她好几倍!

    “你,是不是犯下了什么罪行?”许洛犹豫地问。

    “罪行?对,我的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白冰瑶笑着承认。

    “因为,我的出生就是一种罪过啊。”

    许洛不解。

    “大少爷,你没有体会过,被家人避若蛇蝎的感觉,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白冰瑶仰视着天花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爱洛王不爱我,母后大人也是。幻术师与神官系的结合,却偏偏生出一个元素系的,还是极致属性。极致属性也就算了,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我是冰系的。你应该知道吧,爱洛王的王位是怎么来的。”

    许洛当然知道。原本爱洛皇族就是冰系最高贵的血统传承,这个王位怎么着也不会轮到幻术师手上。上一代的王位继承人只有两位,现任爱洛王的兄长还继承了爱洛一族的直系灵纹属性——元素·龙·冰,谁会继承王位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但爱洛王杀了他的兄长。

    这种弑兄的行为,不论过了多少年,都是爱洛王的污点。

    不巧,白冰瑶正好出现了这种返祖现象。这足够让本就有罪的爱洛王极度恐慌。

    “如果你放温柔点,亲和一点,应该会更容易被人接受。”许洛委婉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白冰瑶大笑,疯狂地大笑。

    “不会的。我让他们恐惧。我是灵女。就像他们所说的一样,只要我想,我可以轻易地让一个国家被暴风雪吞噬。

    “可是,如果我的这种灵力让他们恐惧,那么,我收住灵力,他们是不是就会亲近我?”白冰瑶脸上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眼神里带着无尽的哀伤和落寞。

    原来,她也渴望被人爱。

    许洛默不作声地退出了牢房,在白冰瑶视线以外的地方随便抓了一个狱卒,手上拿着一块用极其珍贵的炽火玉打造的令牌,上面是许家的族徽——身负六翼的天使。

    “我相信你认识这个令牌,也知道这个令牌背后的势力有多么庞大。现在,我要见你的长官。”许洛冷冷地说。

    眼前的狱卒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王爵许家!

    很快,典狱长来了,毕恭毕敬地给许洛端茶倒水。

    “给我把D108放了。”许洛开门见山。

    “这......”典狱长面露难色。他知道王爵许家惹不得,但光是一个男爵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也惹不起啊!

    “出了什么事,或者第七男爵怪罪下来,就告诉他,到许家来找许洛。”许洛一眼看出来这个典狱长在担心什么,直接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了下来。

    典狱长的额上落下一滴冷汗。他唯唯诺诺地点头,摸出一大串钥匙,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白冰瑶牢房的门。

    “走吧。”许洛向她伸出手,“至少,我还是个贵族,还可以给你一些帮助。女孩子是用来宠的。”

    白冰瑶根本没理他,自顾走出了监狱,头也不回。

    许洛无奈一笑,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手在脸上轻轻一抹,赫然已经换了一张脸。

    这张脸比许洛还要精致帅气,惊为天人,有站在白冰瑶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孩身边都不会被掩盖的光华。

    他腰间的令牌也突然换了个样子。

    依然是炽火玉,只是上面的天使图案不见了,换成了一个大大的“怀”字。

    男子微微叹口气,又迅速不见了。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孩。

    他抬手换了件白衣,身上隐隐透露出新鲜的红痕。

    白冰瑶回到宿舍后,脱下衣服就直接将自己丢进了浴缸。身上的红色鞭痕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儿,白皙的肌肤上就没有了半点痕迹。

    她眼神空洞,仿佛失了魂魄。直到浴缸中的水冷透了,她才缓缓从水中爬出来,简单挽起长发,披上件衣服就倒头大睡。

    睡着睡着,泪水从她的脸上滑下,濡湿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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